第99章 第 99 章_囚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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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殿中烛火摇曳,映着一扇扇窗外愈深的夜。

  永嘉听着沈邵那声极短极闷的话,她有几分意外的瞧他,他却不肯抬头,只埋着头替她揉搓脚踝处的扭伤。

  待上好了药,沈邵又替永嘉将鞋袜一件件穿好,他起身,转身向殿外走。

  永嘉静坐在榻上,见沈邵的身影一路出了殿门,她心头微动,手掌撑着床榻起身,脚踩在地上时,受伤的脚踝仍是刺痛,她顾不得疼,强忍着一步步快步向外走。

  永嘉走到殿门前,静听外头似乎无人看守,她飞快打开门,刚要跑出去,正撞见折返回来的沈邵,他手上原本沾染的血迹已经洗净。

  沈邵刚走到殿前的台阶,还未踏上,便听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闻声抬头,正遇上跑出来的永嘉。

  永嘉瞧见沈邵,脚下步子一停,她僵身站在殿门外。

  沈邵一步步走上台阶,他走到她身前,垂眸瞧她微白的小脸,似有一声叹息:“外头风大,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抬手想去握她的腕,永嘉察觉沈邵的举动,她飞快躲开,将手藏到身后去,她又向后退了半步,脖颈僵直,眼眸却垂着:“我要回家,我要见桓儿。”

  “你与朕回京,朕自不会为难小六。”

  “我不会回京,沈邵,我早不欠你什么了。”永嘉抬起眼眸,神色透了些冷。

  沈邵眼瞧着永嘉的目光,心口作痛,他忍不住抬手,想去触碰她,再次被她排斥的躲闪开。

  “是,是,朕知道,是朕欠你的永嘉,”沈邵又上前一步,他克制不住的想抬手去抱她,可他手臂刚刚举起,低眸触到怀中本就隐隐颤抖的人猛地一个激灵,沈邵悬空的手臂一僵,他也有痛苦的问她:“你就这般讨厌朕吗”

  永嘉抬手,双臂紧抱住身子,她不想回答他的话,她只想逃。

  “你如何肯放过我”

  沈邵用力摇头:“朕不会,朕不想,朕不能,阿姐,给朕一次机会好吗让朕好好补偿你。”

  “我不需要”永嘉红眼瞪着沈邵:“你若真想补偿,便给我个自由。”

  “那不是自由,那是逃避,你只是一直在逃避朕。”沈邵无措反驳:“阿姐我们自幼的感情,今时今日,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永嘉似乎能听见沈邵语调的隐隐哭腔,可她望着他的眉眼,那么冷,早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也是爱过沈邵的,将他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可她得到的,是无尽的痛苦。

  “我的确在逃,可我只想逃远你,沈邵,你与我说往日的情分,那我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她的语气再平静不过,她似乎真的在求他,可是他听在耳朵里,冷得像冰一样,要将他的心冻住,那么绝情。

  “阿姐是觉得,朕现在在逼你吗”沈邵红着眼反问:“朕若是真的能狠下心,朕现在就将你绑在车上带回去,可是朕不舍得,阿姐,朕不舍得。”

  永嘉不知自己许是眼花,她似乎瞧见了沈邵眼底的泪。

  永嘉自然也懂,如此悬殊的实力下,沈邵要是一味用强,她又能如何她想解脱,唯有一死,可沈邵将她的钗环都没收了,她连死都不能。

  “阿姐,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又让我如何原谅你”她闻言反问他。

  沈邵却是愣住,他似乎不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他有几分激动的抱住她的肩:“阿姐,你是肯了”

  永嘉匆忙挣扎,沈邵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连忙松开了手:“朕不碰你,不碰你,阿姐,你告诉我,你愿意给朕一次机会,对吗”

  永嘉不回答,只微微撇开头:“我饿了。”

  沈邵又是一愣,紧接笑起来,他眼角弯着,甚至有泪掉下来。

  “好,好,朕命人备吃的,朕这就去。”

  沈邵先哄着永嘉回到殿中,见她转身,一步步走得艰难,他忽然追上前去,从后一把横抱起她,他不顾她挣扎,一路抱着她走到床榻前,将她稳稳放坐在床榻上,他让她等等,又赶忙跑到外头,亲自吩咐人去备晚膳。

  晚膳很是丰盛,几乎都是永嘉爱吃的,王然特备了酒,永嘉和沈邵对坐在长案两侧,屏退了一切闲人。

  殿中烛火燎燎,映着两人的眉眼,空中似有酒香弥漫,透着说不出的朦胧。

  沈邵替自己和永嘉斟酒,永嘉却先一步盖住杯口:“我在吃药,陛下自己喝吧。”

  沈邵倒酒的手一顿,他依言为自己斟满,放下酒壶,抬头问她:“怎么还在吃药你哪里不舒服,朕一会让何院首来替你把脉。”

  永嘉没回答,只是拿起筷子夹菜:“先吃饭吧。”

  沈邵听了,讪讪的应了一声好,他也拿起筷子,开始给永嘉夹菜。

  沈邵先端起酒杯,兀自饮了一盏,他似乎还是不甚相信,犹豫的开口问永嘉:“阿姐真的愿意给朕机会,与朕重新开始吗”

  永嘉盯着沈邵空了的酒盏看了半晌,她主动拿起酒壶,替他将酒盏倒满。

  她似乎在与他谈心,很是直白的开口:“沈邵,我是恨你的。”

  沈邵听着永嘉的话却不恼,反而受宠若惊似的,他将她亲手倒的酒喝光,看着她笑,说傻话似的:“你恨朕,朕也高兴,你肯恨朕,也好也好,朕最怕的,是你连恨也不肯。”

  “是么”永嘉继续给沈邵倒酒,她冷眼看他:“可我这般恨,又如何会原谅你”

  沈邵看着永嘉频频给自己斟酒的举动,他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却情愿让她得逞似的,一盏接着一盏喝,最后酒壶空了,又叫王然上了两壶新酒。

  永嘉是知道沈邵酒量的,喝到后来,沈邵似乎醉了,不等她倒酒,他自己便直接拿起酒壶喝起来,永嘉看着沈邵微红的脸,听他的醉话。

  “阿姐,你知不知,朕找不到你,每一日朕心如刀割”

  沈邵心以为自己没醉,他的酒量远胜于此,但是现下他情愿相信自己是醉了,或是希望永嘉相信他是醉了的。

  只有醉了,他似乎才能丢弃什么,在她面前可以什么都不要,与她说些他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朕知错了,阿姐,永嘉,你肯原谅朕吗”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醉醺醺的凑到她身边,他想去搂她,果然又被她躲开,他颓废似的坐在她身旁。

  “我不会原谅你。”她回答他。

  “不好,不好,”他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孩子似的一把抱住身边的人,他用力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混沌的嗓音从下模糊传来:“求你,跟朕回去,跟朕回去,好不好”

  永嘉感觉到锁骨处一片湿,她听着沈邵的话,微微仰头看着屋顶,她心里没有一丝痛快或难过,她只是疲惫的紧,她自知余生再没力气与他纠缠下去。

  她推他,打他,踢他,他就是不放手,贪恋似的抱着她。

  他借着醉,与她无赖起来,他用鼻尖蹭她的脸颊,他唇间湿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他低声求她,一声阿姐,永嘉的唤着她。

  永嘉感受到沈邵的动作,身子僵冷的厉害,她忍无可忍,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抬手一巴掌打在他微红的面上。

  啪的一声巨响落下,殿内是长久的沉寂。

  沈邵挨了永嘉一巴掌,似乎清醒不少,他本就是清醒的,可连装醉,她都不肯。

  “阿姐,”他不怕她打他,他凑上前还想抱她:“你打我出气也好。”

  永嘉挣脱沈邵抱过来的手臂,她抬手对着他的脸侧又是一巴掌:“别碰我。”

  沈邵偏着头,有片刻的懵怔,随后他低笑一声,应着她的话点头:“好,好,朕不碰。”他口上应着,动作上却愈发过分,他一把将她扯到怀中紧紧锢着,她挣扎不过,只能用手奋力捶打他,他便将她抱得更紧,他抱起她,转身便往床榻处去。

  永嘉心口发凉,她被沈邵放到床榻上的一瞬,她狠狠踢他,她听见他闷哼也不停手,双脚并用,沈邵撑身在床榻上,由着身下的人发泄。

  永嘉几乎本能的踢打了沈邵一阵,慢慢冷静下来时,才发觉他其实什么都未做。

  沈邵见永嘉不再打他,他慢慢握住她的小手,一下一下替她轻轻揉着:“你这般心里可有舒服几分若这般能解气,你便打朕出气。”

  永嘉用力抽出手,她目光直直盯着沈邵。

  沈邵对上永嘉的眼神,渐渐的他似乎目光朦胧起来,眼底填了几分醉意,最后他的身子开始摇晃,慢慢的支撑不住,摔倒在床榻上,他倒下去,也不忘记攥住他的手腕,他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上,似乎只有这般锢着她,他才能有安全感。

  永嘉如今也无法确定沈邵到底有没有醉,她一只手被他攥着动不得,她另一手推他搭在腰间的手臂,推了几番,他手臂沉得足像根铁棒。

  永嘉推不动沈邵,渐渐听见他的呼吸在耳边平稳了。

  永嘉忍耐的等了一阵,她以为沈邵是睡熟了,她想办法,挣脱他攥在腕上的手,又一点一点的从手臂下移出身子。

  永嘉废了很大的力气,耗了很多时辰才终于从沈邵怀中脱了身,她坐在床榻上轻轻呼气转身,回头见榻上的沈邵仍睡得很沉。

  永嘉松了口气,她慢慢下了床榻,秉着呼吸,放轻脚步向外走,永嘉走到殿门前,抬手打开殿门的一瞬,忽听背后沈邵清晰的声音。

  “你要去哪”

  永嘉闻声脚步一停,她回头,看见沈邵匆匆跑下床榻,他三步并两步的直奔着自己而来。

  永嘉看着追过来的沈邵,方知他今日这整晚都在装醉。

  永嘉慢慢转回头,她今夜与沈邵谈了许多话,她如今知道他所说的皆不是醉话,都是他想讲给她听的,她也明白,他是决心不会放了她。

  沈邵大步赶到永嘉身前,他站在她的背后,猛地将她刚打开一道缝隙的殿门关上,嘭的一声响,从缝隙间缕缕吹入的冷风被隔绝在外。

  “你究竟如何才肯放过我。”永嘉能感受到沈邵背后贴近的温度,那温度如芒在背。

  沈邵从后环抱住永嘉,他弯身,额头抵在她肩膀上:“朕说了,朕不能,朕不会,朕不肯。”

  永嘉闭了闭眼,她尝试万种方法,他求她,她便也求他。

  “行尧,求你放了我吧。”

  永嘉话落,明显感受到背后的人身子一颤,他一时将她抱得更紧了。

  “朕做不到永嘉朕做不到。”

  果然他才是这世上对她最狠的人。

  永嘉心底冷笑,她口上又说:“就当是我前世欠你的,我还清了,求你饶了我,放了我。”

  “阿姐,原是我欠你的,我们数十年的情分,你就不肯给朕一个赎罪的机会”沈邵从后将永嘉抱得愈紧,他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阿姐,皇贵妃好不好这是朕能给你的最高的名分,你等等朕,朕知是委屈了你,朕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朕最爱的也是你。”

  沈邵说的越多,永嘉心里越冷。

  他以为她迟迟不肯答应,是计较他给的名分吗

  永嘉愈发觉得可笑。

  “我没想要过你的名分,从未想过,我不想要什么皇贵妃,哪怕是皇后,我也不曾想过。沈邵,我早说过,我就这一副身子,我什么都没有,我敌不过你,曾经你深觉我是欠你的,用母妃的命要挟我,你待我的种种,我如今想忘都忘不掉。”

  “现下也是一样,你口口声声说想求我原谅,可你关着桓儿和姜尚宫,你拿刀架在陆翊脖子上,你一样是在逼我,只要你不放手,你知我逃不掉,你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囚禁我。”

  “你觉得,你的道歉在我这里又有几分真我又会信你几分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你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沈邵听着永嘉的话,他圈在她腰身的手臂慢慢放松开,他不曾料到她这番话,甚至不敢相信她这番话。

  “在你眼里,朕这些年来对你就只有报复吗”他抱住她的肩膀,有几分用力的将她身子转过来,他想看她的眼睛:“那朕待你的心意呢,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你告诉朕,朕的心意算什么还有你曾经对朕说过的话,全都是假吗,都是哄骗朕的吗我们之间的回忆也都是空吗”

  “永嘉,你真的觉得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就只有朕威胁你,强迫你,你对朕也只有畏怕和恨吗”

  永嘉不回答。

  沈邵看着这般沉默的永嘉,眼里皆是无助,许久,他不肯死心似的,继续问她:“那你可有爱过朕”

  “不曾。”

  沈邵没料到她回答的这般绝情,她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痴都只是个笑话。

  他望着她,曾有一瞬想负气的说,他就是不放手又如何可他又想起她与他说的话,他怕她真的觉得,他是要囚禁她。

  沈邵恼不起来,怒不起来,他面对她,只剩下无助。

  “永嘉,你要朕如何才好”

  “我要回家。”

  沈邵彻底败下来,他一下一下点着头:“好,朕放你回去。”

  “明早再回去,行吗”他又问。

  永嘉意外沈邵会答应,她闻言坚持要当晚回去,沈邵没办法,只能唤人备车,永嘉上了车,却见沈邵一并跟了上来。

  她盯着他:“你做什么”

  他与她面对面坐着,他说:“你既不随朕走,那朕便跟着你,跟到你愿意原谅朕为止。”

  永嘉便知道沈邵怎可能轻易就放手,她听着他的话垂下眸,沉默未答。

  车轮碾过街道的声音传遍夜晚的街巷,永嘉在这略有压抑的车厢沉默许久,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眸看向沈邵。

  她一抬眸便正对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她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西疆”

  沈邵听着永嘉的问,回想起几个月前,他曾来过西疆察验军马,那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那时他派出去找她的人,已经将大半个大魏找遍了,西疆也开始寻找了,他那番去西疆原只是因为突厥异动,他怕边疆动荡,特来看看最重要的战马。

  西疆有一批战马最是健壮,是当年突厥王为了赎小儿子,献给大魏的雪域战马,雪域战马不仅强悍,与寻常的马比,更是十足的耐寒,所以才能得雪域之狼的美称。

  这进献的万匹雪域战马,在大魏驯养的很好,经了两年的调教,训练有素,与大魏的骑兵也磨合的默契,随时可以做战时准备。

  他那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见军马备足,也放了心,因是微服私巡,他并未在西疆多停留,南下直接回了京城。

  京城的日子十年如一日般,没有永嘉,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他孤独的住在皇城里,一日挨一日,他之前派去跟踪沈桓的人都是废物,硬生生的将人跟丢了,他彻底断了与永嘉之间的线。

  他也恼过自己,若是最早,她南下迁陵,他陪着她去,是不是就不会丢了她,他也后悔,想着北疆战事时,沈桓明明是主动前来,他却还是大意,他应该无耻些无赖些,将沈桓扣到皇城里,永嘉那般在意她弟弟,她肯定会来京城救他。

  他恨自己,明明有机会不失去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找打她,可他都错过了。

  他想起这些,便再次忆起沈桓,他那时千里单骑,难道是料定了他不会抓住他不放吗

  千里单骑

  他想起沈桓骑着的那匹奄奄一息的马。

  他一瞬想起那马是品种极特殊的雪域战马,那时在军营他不曾想起,如今猛地忆起,雪域战马不流于市,沈桓能得到这样的马,只有旁人相赠,除了大魏西疆的军营有,便是突厥有。

  无论军营还是突厥,他料定她们一定身在西疆。

  他快马加鞭的追来,他也怀疑过陆翊,可想那时候陆翊正随自己在北疆打仗,他便开始怀疑穆勒,他想起年前他得到永嘉出现在京郊的消息去追,被他故意阻拦,他原是料定了永嘉是被穆勒带走了,可他最后到底是高估了陆翊的忠心。

  “朕若是能早些想到,也不会这么晚才找到你。”

  永嘉原以为是她们在西疆地界里到底没躲藏好,漏出了风声,连陆翊也没能预料到,却不想,破绽竟出现在那么久远的战马上。

  马匹战马,是穆勒送给桓儿的,他是挑了最好的马,想他在路程上省些力。

  她不知该说是上天安排的阴差阳错也好,还是说沈邵太过心细也罢,她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那匹马是桓儿用茶叶从突厥人手里换的。”

  私用战马是死罪,永嘉怕沈邵怀疑到陆翊头上,他如今本就对陆翊起了杀心,她不能给陆翊再多填把柄罪名在沈邵手里。

  永嘉一开口,沈邵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口上什么都没说,他也计算过时间,那时候,陆翊未必有能力将手伸到西疆那么远,可无论如何,他回到西疆后,在明知永嘉在此,却不上报,甚至极力隐瞒。

  永嘉或许不知道,可他是男人,他太清楚陆翊安得是什么心思。

  永嘉即便替陆翊辩解,也未将实情告诉沈邵,茶马镇也好,穆勒也好,都是她逃离沈邵的后路。

  她已不想与沈邵再无用辩解下去了,她逃过一次,还可以逃第二次,天涯海角,哪怕沈邵是皇帝,她不信她便没有活路可走。

  她如今要想办法让沈邵先放了桓儿,姜尚宫和陆翊,想办法让他放松警惕,他如今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他是大魏的皇帝,他就算任性到极致,背后总有江山催着他,他总有没有耐心那日,他总有等不下那日,便是大家一起靠下去,他也总会是第一个撑不住的,只要他稍有松懈,只要他露出破绽,她便带着一家人逃跑。

  永嘉想过,要是她再回到宫里,做沈邵的笼中雀,她宁愿死在无边无际的大漠里。

  辘辘的车轮声止住,马车在湘山别苑外停下,永嘉第一个推开车门想要下去,可她才身子一动,便被沈邵从旁拉住,他将她拉入怀中,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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