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_囚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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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深夜的长街沉寂,辘辘车轮声在微冷的空气里回荡。

  姜尚宫从车上的包裹里取出披风,披到永嘉肩头。

  永嘉坐在车内有些出神,感受到落在肩上的披风,她下意识抬手,将披风紧紧裹在身上。

  沈桓在车厢外坐了一会,他回头见行宫的侍卫们没有追上,暗松了口气,他忽然想到什么,回身进到车厢里。

  车厢厢壁上悬着一盏光亮微弱的烛灯,沈桓瞧见灯下永嘉略带苍白的小脸,不禁担心。

  “阿姐你还好吗”

  沈桓话落,见永嘉一时未答,心里不禁更紧张起来,他有几分无措的去看一旁的姜尚宫,想从她那处得到些答案。

  姜尚宫还未开口,忽见永嘉解下腰间贴身陪着的荷包,青葱玉指探入期间,从里面拿出一颗刻着图腾的狼牙。

  “桓儿,”永嘉将狼牙递给沈桓:“你带着这个去找穆勒,我们在茶马镇躲不了多久。”

  沈桓接过狼牙,他望着永嘉迟疑:“阿姐,你”

  “我没事。”永嘉一如既往的回答。

  沈桓听着,心里还是悬着,他握紧手中的狼牙:“待到了茶马镇,我就去找他。”

  沈桓与陆翊换着驾车,绕过西疆大营,抵达边境上的茶马镇时,天际已朦朦有光,不久将要日出。

  大家在曾经的旧宅院里安顿下来,沈桓起身去找穆勒。陆翊怕沈桓独自前去危险,想陪他一同,可沈桓顾虑着茶马镇总不太平,他不放心将永嘉和姜尚宫单独待在此处,便让陆翊留下。

  沈桓走后,姜尚宫先去院子里锁上了院门,陆翊站在院子里喂马,抬头见姜尚宫正在搬行李,便开口:“姜娘,等下我来拿。”

  “不麻烦大人,奴婢拿就好。”

  陆翊听着惭愧笑笑:“早不是什么大人了。”他将手中的草料喂完,走到姜尚宫身旁,伸手将她捧着的包裹拿下来,他两手提着,和姜尚宫一同回到屋内。

  永嘉拿着火烛,寻出房里留剩下的蜡烛,她看了看外头快要亮的天,只燃了两支。

  陆翊将包裹放下,三人坐在屋内静等沈桓。

  “殿下睡一会吧。”姜尚宫看着永嘉无血的唇色,心疼劝道。

  永嘉摇了摇头,沈桓不回来,她没法安心睡下,她目光落到坐在墙边长木凳上的陆翊:“桓儿应要好久才能回来,陆将军先睡一会吧。”

  陆翊正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他望向永嘉笑了笑:“我不累。”

  永嘉正要开口,忽听见屋外的院门一响,永嘉意外,心想沈桓不该这么快回来,她思及,似乎想到什么,心底微沉。

  陆翊听到门院的动静,立即警觉,他握住腰侧的佩剑,静步走到屋门前,他身贴在门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陆翊看着闯入院中的几人,神色微深,他转身,指了指外头,示意永嘉和姜尚宫静声。

  几人唇语对话,姜尚宫紧张的问:“什么人”

  “突厥。”陆翊回答,他想想又补充:“来者不善。”

  茶马镇地处边界,一向不甚太平,在加之如今突厥内部不定,引得茶马镇上日益不安宁。

  “那怎么办”姜尚宫着急,她下意识走到永嘉身边。

  陆翊想着外面的人,若等他们近来再厮杀,虽可设个埋伏,但一个不慎容易伤到永嘉和姜尚宫。

  “我出去会他们,你们留在房中千万不要出来。”

  陆翊转身欲走,却被永嘉一把拉住,他垂眸看着永嘉紧攥在他衣袖上的手,有几分怔愣。

  “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人怎么行”她神色着急:“我们还是藏起来”

  永嘉话未说完,忽听见外头的撞门声,有人在外面大笑:“兄弟们,我瞧见了,里面有女人。”

  陆翊听着外面满是猥琐的笑声,心头一凛,姜尚宫抱住永嘉的肩,已将她护在怀里。

  陆翊将永嘉的手从衣袖上轻轻拿下,他对着她安慰一笑:“放心。”他说罢,不待她反应,提剑直奔屋门前,他一手搭在屋门上,缓缓拿掉门栅,外头撞门的一瞬,他瞬间打开屋门。

  突厥贼人撞了一空,摔在地上,他大骂着捡起刀向陆翊腿处看去。

  永嘉心上一惊,她那句小心尚未喊出口,便见下一刻,血迹四溅,地上的贼人的被抹了脖颈。

  永嘉看着血,面色瞬白,怀中的恶心滚滚涌上。

  姜尚宫匆忙捂住永嘉的眼。

  外头的几个突厥贼人看着身死的同伴,面面相觑片刻,一齐举刀:“杀”

  陆翊手臂青筋暴起,他提着剑冲到屋外,迎上贼人,以一当十,搏命厮杀。

  永嘉强忍着,她将姜尚宫挡在眼前的手压下,她抬眸向外看,看着刀光剑影中的身影,心揪的厉害。

  她见他受了伤,那一刀砍在他肩背上,瞬间迸溅出血滴来。

  永嘉心在抖,身子也在抖,她颤抖的手抓住姜尚宫的手臂:“家中是不是有酒”

  姜尚宫愣愣点头。

  “去,去找出来。”

  姜尚宫虽不明何意,她忙依照永嘉的话,去翻剩余的几坛酒。

  永嘉下榻,去拿桌案上的烛灯。

  这十余个突厥贼人皆身手不凡,不似寻常的兵卒,陆翊奋力抵挡,又斩杀了三人,他的反抗激得余下的七八人暴怒,看着同伴丧命,各个红着眼,要取陆翊性命。

  短短功夫,陆翊身上又填了七八处新伤,他一人抵着数人劈来的刀,步步后退。

  有人趁功夫,欲背后偷袭,眼看刀要砍到陆翊头上,却突然一声惨叫,永嘉举着酒壶从后砸到贼人头上,酒壶落地破碎,满地的酒水。

  姜尚宫将备好的灯烛掷到地上,熊熊烈火瞬间燃起,贼人身上沾了火,满地打滚大喊救命。

  陆翊趁着对面几个贼人分神,他用尽全力,抵刀将他们推开,他忙退后数步,退到永嘉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令一坛酒,猛地朝贼人砸去。

  那些贼人瞬间后退,陆翊连扔了数坛酒,他拿过姜尚宫手中的烛灯,掷到地上,火烧着酒,在地上瞬间连成一片,浓烟四起。

  陆翊拉着永嘉和姜尚宫跑到马车上,他驾车,穿过火海,一路离开屋院。

  突厥贼人被困在火海里,陆翊回头见无人追上,他驾车跑了一阵,寻了一处僻静破旧的凉亭,暂时歇下。

  他身上受了许多伤,血一直流,永嘉和姜尚宫齐齐扶着他躺在马车里,没有药,两人只能先撕碎衣裙,替他将伤口扎紧。

  永嘉原是心惊,她现下越看陆翊的伤,眼睛越红。

  陆翊唇无血色,虚弱的靠在车内,他瞧见永嘉通红的眼,心里难过,他想笑笑安慰她,意识偏偏越来越沉。

  “陆将军,陆翊,陆翊,”永嘉看着昏沉过去的陆翊,心底怕得厉害,她急急唤他,想要唤醒他。

  可他毫无反应,身上的血不停的流,浸透布料,染红了她的手,永嘉看着陆翊苍白的面色,越来越怕,她忽然起身,跑出车外,开始卸套在马背上的车。

  姜尚宫看着永嘉的动作,追出来,急问:“殿下您要做什么”

  “我去请医士,我去请医士救他。”

  “不行”姜尚宫着急:“外面太危险了,那几个突厥人还不知身在何处,你不能去,奴婢去,奴婢去找。”

  “来不及了,”永嘉解开套车的动作不停:“我会骑马,我去找更快,姜娘,你照顾好他,我很快就回来。”

  姜尚宫眼看解下套车,就要骑上马背,她跑出来,一把牵住缰绳:“殿下,现在这么乱,奴婢怎能放心您一个人去呢您若出什么事,要奴婢如何与王爷,与太妃娘娘交代。”

  永嘉见姜尚宫红眼掉出泪来,她仰头闭了闭眼,随后睁眼,望向车厢内昏迷不醒的陆翊,最后看向姜尚宫。

  “姜娘,哪怕我今日豁出命,也要将医士请回来,他是为了我受伤至此,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欠他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若今日他因我而死,我宁愿陪着他。”

  永嘉用力,从姜尚宫手中夺过缰绳,她翻身上马,一路朝市街急奔而去。

  秋日晨早雾蒙蒙的天,风含着霜,似软刀子割在肌肤上,永嘉策马疾驰,一路上的光景如往昔时光,在脑海中倒退。

  她想起他在长安街上,陪着她一起替母妃寻药,想起他那柄珍视万分的佩剑,那颗还魂丹想起他站在肃王府门外,大口吃冷掉的点心的模样,在弄玉堂,在大王府

  还有中秋夜皇宫的那场大火,汹汹火光中,他冲进来时的模样。

  永嘉忽觉面上湿热,不知是何时落下的泪,被风吹打着,留下刺痛的疼。

  她想到桓儿让她绣给陆翊的荷包。

  那荷包绣好了多日,她迟迟不曾给他,荷包上绣着湘山秋日里的枫叶,漫山红叶如火,像他这个人,美好热烈,光一样的。

  马蹄踏在人数寥落的街道,风吹动她满头青丝,她的身影逆在日出的光里。

  永嘉心想,待陆翊伤好,要将荷包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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