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_黄粱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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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黑风出现刹那,钱宅的房门、窗扇接连紧闭。

  室内吊灯和落地灯频繁闪烁,光线忽明忽暗,映出黑风中心模糊的鬼影,伴着阵阵鬼啸,更显得阴森恐怖。

  钱父钱母惊叫一声,当场吓晕过去。

  钱佳和钱同等人停止争吵,顾不得瘫软在地的父母,争相跑到房门前,用力拉着门把手,房门却纹丝不动。

  “该死”赵成力气不小,连续转动之下,门锁内发出轻微声响,明显是有螺丝松动。等他再次用力,铜制的门把手竟被生生扯了下来。

  门锁被破坏,房门依旧无法打开。

  四人转而扑向窗口,发现玻璃窗被黑雾覆盖,雾气不断滚动扭曲,内中似有一张张鬼脸,狰狞恐怖,向他们恶意嘶吼。

  “啊”王玲不慎被黑风卷住双腿,第一个跌倒在地。双手没撑住,肩膀重重撞在地板上,骨裂声瞬间响起,疼得她不断惨叫。

  “小玲”钱同想要过来,却发现黑风越过王玲向自己逼近。求生的欲望下,再也顾不得妻子,甩开她求救的手,继续和赵成钱佳争抢出去的路。

  手被甩开的瞬间,王玲心中生出恨意。

  “钱同,你好,好样的”

  恐惧滋生出疯狂,王玲顾不得肩膀的疼痛,用能动的胳膊和膝盖向前爬,拉近距离后,用力抓住钱同的小腿,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如果她活不成,钱同也休想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做梦

  “你不许走,陪我一起死”王玲下颌用力,在钱同的小腿上留下一圈深红的牙印。牙齿和嘴唇沾上血痕,不像是活人,更像是索命的恶鬼。

  钱同忍住伤口的剧痛,用力抓住王玲的头发,试图将她拽开。

  王玲在绝望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哪怕头发被拽掉大把,疼得她双眼发红,仍是死活不松口。

  室内阴气弥漫,一尊造型古朴的木雕在客厅角落泛起光晕,邪祟的气息涌动,同阴风交织,缠绕向最近的目标,使得王玲和钱同一起陷入疯狂。

  如果颜珋在场,必然会发现这尊木雕的古怪之处。这样的邪祟气息,和生出妖灵的巫蛊木雕别无二致。

  郑恩同样注意到木雕的诡异,但他一心想要报仇,根本不会多加理会。

  在疯狂的驱使下,王玲将钱同拉拽在地,夫妻倆仿佛仇人一般互相撕咬,钱同更抓起掉在地上的果盘向王玲砸去。鲜血喷溅而出,王玲没有松手,嘴里喘着粗气,趁着钱同再次举起手臂,突然咬住他的喉咙,死也不松口。

  “儿子”

  钱父钱母先后转醒,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害怕,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想要解救自己的儿子。

  可惜钱同被咬破喉咙,伤口极端致命,血不断涌出,止都止不住。由于失血过多,钱同渐渐变得出气多进气少,话都说不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王玲哈哈大笑,满口都是鲜血,既有她自己的,也有钱同的。

  “你这疯子,贱人”

  钱父钱母在昏迷中被邪祟入侵,又亲眼见到儿子惨死,登时双眼翻白,很快又变成一片漆黑。

  两人冲上去掐住王玲的脖子,更对钱佳破口大骂“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你就看着你弟弟去死你不得好死”

  钱佳和赵成的情况并不好。

  他们合力也无法推开窗扇,想要砸碎玻璃,却像是砸在砖墙上。窗后的鬼脸愈发密集,互相拥挤,黑漆漆的眼窝盯着他们,没有眼球,仅有森然跃动的鬼火。

  无视钱父钱母的咒骂,两人一心想要逃出去。

  黑风从身后袭来,赵成率先发现,本能抓住钱佳的肩膀,将她推了出去。

  钱佳被缠住手脚拽上半空,反应过来赵成做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

  郑恩从黑风中走出,站定在钱佳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从地面卷起一只手机。此刻,手机屏幕正闪烁亮光,传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在阴风呼啸的室内,这种铃声突兀而诡异,非但不会令人生出希望,反而会使人头皮发麻,只觉得毛骨悚然。

  “听听看,是好消息。”郑恩声音沙哑,笑容诡异。

  恐惧席卷而来,钱佳牙齿打颤,发出磕磕声响。

  手机被接通,送到钱佳耳边,里面传出一个陌生冰冷的声音,告知她郑泽涉嫌杀人,证据确凿,已经在案发现场被逮捕。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钱佳双眼圆睁,近乎要凸出眼眶。

  郑恩将手机扔到一边,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不久前发生在郑宅的一切,包括所有细节。

  “这是报应”郑恩逼近钱佳,阴沉道,“你们都会遭到报应”

  “你胡说,你胡说”钱佳赤红着双眼,彻底陷入疯狂。

  郑恩面带讥讽,看向被邪祟占据的钱父钱母,冷笑着退后,同钱佳拉开距离。

  下一刻,钱父钱母猛然扑上来,像是厉鬼一般在钱佳身上抓挠撕咬。束缚钱佳的黑风早已撤去,然而两个老人力量大得惊人,任凭她如何挣扎叫嚷,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块块咬掉。

  “报应,这是报应”

  钱佳突然大叫,转头看向仍在拼命逃生的赵成,嘴里咳出血,对钱父钱母道“钱同是他害的,还有小泽,也是他害的”

  赵成听到钱佳的话,看到钱父钱母转过头,四只黑漆漆的眼睛阴森地望向他,当场魂飞胆丧。为了活命,甚至向郑恩下跪,不断磕头。

  “放过我,饶我一命害你兄弟和外甥的是钱佳,是他们一家,不是我,不是我”

  钱父钱母越逼越近,钱佳躺在血泊中大笑,王玲残存一口气,爬到墙边靠坐着,同样在笑。钱同已经停止呼吸,染上献血的脸正好歪向窗边,失去生命的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弯起诡异的弧度。

  赵成开赌场放高利贷,没少逼得赌徒家破人亡,坏事做尽。他曾不止一次对人夸口,这世上根本没有阴司报应,活人栽到他们手里,死了照样是个烂赌鬼,孬种至于被他们害死的无辜人命,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说是强迫”

  “跳楼上吊都是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视旁人若无物,如同蝼蚁,但在这一刻,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却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脸上涕泪横流,成了他嘴里的孬种和可怜虫。

  郑恩看着他,想到在窗外听到的话,控制不住黑气涌动。

  钱父钱母受到影响,体内邪祟更盛,嘶吼着向赵成扑了上去。后者见求饶无望,不肯坐以待毙,两脚踹开钱父和钱母,踉跄着冲向木柜,打开柜门,抽出高尔夫球杆,对着两人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灯光忽明忽暗,在墙面映出赵成扭曲的影子。

  郑恩立在半空,看着他一下接一下挥舞球杆,在杀死钱父钱母之后,又朝钱佳走了过去,当即收回颜珋印在他掌心的法印,化作一团黑风离开钱宅。

  王玲看到打开的房门,又生出求生欲望,想要爬过去,却被踩住脚踝。转过头,就看到双眼漆黑的赵成,以及高高举起的球杆。

  在钱父钱母死去之后,邪祟顺势附上赵成。

  如庚辰之前所言,此等邪祟附于木雕,摆设在家中,轻则家宅不宁血亲生怨,重则酿成血案。钱家本就行了歹毒之事,赵成更是恶贯满盈,被邪祟缠上,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郑恩的出现,不过是将时间提前。

  钱家是独栋别墅,夜间发生的一切,暂时不会被外人所知。等到天亮,送奶工和清洁工经过,势必会发现洞开的房门和冲鼻的血腥。

  赵成的下场不会好,就算不死,也会和郑泽、方雷一样入狱,在百病缠身中煎熬,过得生不如死。

  钱家事毕,缠绕在郑恩周身的黑气明显减弱,却有一层血气氤氲。鉴于他有金光保护魂体,这点程度的血气根本不算什么,并不会使他化成厉鬼。

  “多谢店家。”

  郑恩停在颜珋面前,郑重向他道谢。

  两枚木简凭空出现,黑底尽被红纹覆盖,象征言契已经完成。

  颜珋没有着急收取郑恩的魂魄,而是让他回到玉牌之中,并以灵力包裹,隔绝溢出的阴气。随即抽出盘旋在钱家的邪祟,和妖灵一同缚入银铃。

  天色将明,颜珋决定完成郑恩最后的心愿,依照他先前的指点,由庚辰驱车亲往律所,找到为他立遗嘱的律师,将托付的财物交给方雨。

  “事情办完就回去吧。”颜珋趴在车窗边,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暖风,对庚辰道,“比起这里,我还是更喜欢你住的地方。”

  庚辰没说话,嘴角隐现一抹笑纹。

  颜珋单手撑着下巴,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庚辰的耳廓,指尖擦过他的耳后,触碰到龙鳞的形状,当场笑弯双眼。

  “别闹。”庚辰单手操控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握住颜珋的手腕。

  “我没闹。”颜珋没有挣动,任由庚辰抓着自己。

  庚辰终于看他一眼,瞳孔化成赤金。颜珋仍是笑,却没有如往日一般插科打诨。

  小狐狸趴在后座,用尾巴遮住自己,坚守九尾的教诲,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老祖都弄不懂的事,他还是别好奇的好。

  信号灯转换,庚辰收回目光,黑色的私家车融入车流。颜珋依旧支着下巴,目光扫过庚辰的侧脸,手指一下下点着下唇,眼底的情绪却让人辨别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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