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_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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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chater54

  二月份的时候各大高校与公司开始放假,即将进入春节,街上已有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红火火的小玩意儿陆续摆了出来,大型广告牌上,都打出了迎新的标语。

  处处洋溢过节的气氛,为添喜气,陈非晚买了几个巨大的“福”字,字面金光闪闪,周身缠绕着该年的生肖,底下挂着一个中国结。

  又俗气,又看着叫人欢喜。

  夏藤最近总抱着电脑,一看就是看半天,陈非晚问她在干什么,她也不说。

  她走到夏藤身旁,夏藤快速盖过电脑,陈非晚瞟了一眼,没作声,把“福”字给她,“我在客厅挂了一个,你把这个挂阳台上。”

  夏藤“嗯”了一声,人没动,“我等会去。”

  陈非晚站她旁边,一脸欲言又止。

  夏藤不得不问“怎么了”

  “阿藤,不论怎么样,日子总得过。”陈非晚见她这样,总觉得不安宁,“我不知道你这两天在干什么,别太把全部精力放上面了,凡事都想争个明白,会把自己累死的,有时候撒手不管也是种解脱的方式。”

  陈非晚轻叹了一口气,“你妈我活到现在,也没活明白。”

  这段时间,家里一直笼罩着低压,夏藤有时候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夏文驰还有一星期才回来,陈非晚扛起来了所有的重担。

  夏藤安静听完,又“嗯”了一声,合上电脑,把“福”字拿起来,“我去挂。”

  客厅的阳台是露天的,她家住二十一层,差不多可以俯瞰风景。夏藤踩着椅子挂“福”,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摔到阳台护栏边,护栏快要高过人脸,摔是摔不下去,但这么磕磕绊绊一下,还是够让人心惊。

  夏藤低头看了眼,人在高处,脚底万物都渺小,风“呼呼”地刮,看久了,头晕目眩,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刮下去。

  夏藤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站在高处看远方,远方是景,是不可及;低头,则又有临渊之感,令人心生惧意。

  万幸,她没有对世界麻木,有恐惧,就证明她还是惜命的。

  所以,她不知道穆含廷用了多大的勇气,或是多万念俱灰,才会从二十二层跳下去,结束她二十二年的人生。

  人的承受能力是可以不断增强的,但真的有限。

  很多人争论,一个选择自我结束的人,到底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可能对世人而言是没想通,但于他们本身而言,或许能从此落个轻松。

  夏藤的短片正式完成,也是在那一天。她熬了个通宵,早晨八点,城市在晨光中苏醒,她点击发送,然后倒头睡了过去。

  无论结果如何,是时候结束了。

  再这么拖下去,伤害最深的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逐渐意识到,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现况即是现况,发展成如今的模样,又哪里是一天造成的。她的那些动静,搁在大环境里,只能是不痛不痒。

  她想过个好年,然后遗忘从前的种种。

  发送完毕,她像卸掉许久以来沉重的包袱,轻松了吗,应该有一点儿。但身体各项机能仍处在恐惧之中,不太能适应。

  夏藤睡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觉。

  因为这次,不是噩梦,而是一个日思夜想的梦。

  梦回昭县。

  那个原始的,安静的,默默生长的边陲小县。

  上回是街道,这一回,是学校。

  放学铃打响,她走出教学楼,身后被人推了把。

  她回头,迎面便是一只手,塞了一颗青涩的酸梅进她嘴里。

  动作粗鲁,且不容她吐出来,她硬是被逼着嚼完咽了下去。

  酸的倒牙齿,她流泪,他蹲在一旁放声狂笑。

  笑声贯穿了整个梦境,夏藤却哭着醒来。

  她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在初醒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人言,不记得黑暗,只记得梦里那个县城里的少年,和那颗硬塞进她嘴里的酸梅。

  酸而涩,总叫人流泪。

  但甜味也有几分,夹在酸涩滋味之中,所以格外令人留恋。

  像极了他们之间。

  夏藤的眼泪一串又一串,顺着流进头发里,良久,她抬手覆上眼睛。

  原来,终究抵不过大梦一场。

  夏藤的短片起初没有什么大水花,她的挣扎在旁人眼里早都成为徒劳,她不叫澄清,叫辩解,叫洗白。

  但她坚持抗争的姿态不是没有效果,一部分人开始转变对她的态度,一个真正心虚理亏的人,是不会用如此多的力气反击的。

  虽然,大部分人仍然讨厌她。

  单打独斗,大多会死于风浪之中。

  同天晚上,另一条新闻爆了各大网络平台。

  穆含廷自杀。

  跳楼。

  一时间网络瘫痪,言论四起,快要掀翻天。人们纷纷猜原因,她这段时间饱受非议,或许是不堪舆论压力,最后选择轻生。

  到底是太年轻了,二十二岁,什么都看不淡,天塌的那样容易。

  死亡在他们口中风轻云淡,没有人去探究,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又是什么压垮了她。

  谁都没有资格要求一个人必须承受住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恶语,也伤人六月寒。

  穆含廷生前的最后一条动态,是她纵身一跃前一秒发出的。

  她说,我证明,她是清白的,因为我才是最肮脏的那一个。

  她说,脱离镜头,我比任何人都低贱。我越想在人前光彩夺目,我付出的代价就要越多。

  篇幅不长,逻辑混乱,很多语序错误,看得出是压抑已久的宣泄,可惜到最后,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直接讲明。

  世界有世界的规则,万般荒诞,仍要继续。

  夏藤的短片,在穆含廷事发之后一小时内,被疯狂转发,数以万计。很奇怪,那些伤害过她们,辱骂过她们的人都不见了,一时之间,好像换了一批人出现在网络上,他们都看过她们的电影,喜欢她们很久,从未骂过她们,惋惜她们的遭遇,相信她们的清白。

  夏藤从未受到过如此多的“善意”,他们仿佛要把对穆含廷的愧疚全部补偿在她身上。

  是真的如此,还是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不得而知。

  短片不长,通调黑白,没有色彩。

  记录了第一次事发之后,她的每个快要坚持不下去的瞬间,她对着镜头,镜头对着她。

  有她在高处拍的脚下;有镜头对着天花板,旁边是细微的哭声;有画面一片黑,她录自己的睡眠,录到自己尖叫着惊醒;有一条一条拍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有堆在沈蘩家门口的花圈,蜡烛,有遗照,有反拍跟踪她的狗仔,有住院后的吊针。触目惊心。

  短片是几个视频拼凑而成的,每个视频下都有时间,记录的断断续续,有些是连着几天,有些是隔十天半个月。

  全程没有人声,收录进来的,只是一些噪音,杂音,物件的声音。单薄,冰冷,空荡荡。

  越安静,越蔓延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短片的最后,夏藤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虽然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证明自己没有错。”

  “希望可以再少一点恶意,不论对谁。”

  “希望有那一天的到来。”

  “希望不会太久。”

  继许潮生和丁遥转发后,那天饭局上的艺人们相继转发,并带上三个字我证明。

  言论扭转,形势大变,走向另一个极端。

  人人欠她一句道歉。

  经纪公司几乎是立刻联系陈非晚,他们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各家媒体争相采访,公司这边已经拟好续约的合同,希望夏藤调整好状态,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之后,正式复出。

  他们说,她终于拨云见日,真相大白。

  陈非晚立起的无坚不摧的外壳彻底崩塌,她形象全无,倒在沙发里放声痛哭。

  夏藤呆滞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期盼这一天多久了,可是真的等来这一天,她却觉得自己麻木了。

  不想哭,不感动,也不轻松。

  真相大白了吗

  穆含廷死亡,一些人悲伤,一些人冷眼,一些人狂喜,一些人看到利用价值,妄图抽干她最后一滴血。

  这不是抗争来的成功,这是鲜血淋漓的失败。

  她没有看到光照进来,反而拨开云雾,所见仍是无边的黑夜。

  幽深得令人发寒。

  苏池接到祁正的电话,有点儿稀奇,“怎么了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我以为每次见你都得是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出来。”

  祁正一点儿铺垫都没有,“姨,我过去陪你过年吧。”

  什么人说什么话,又是乖乖叫声“姨”,又是嘴里冒出“陪你”这种温情的字眼,可信度基本为零。

  “陪我过年”苏池手头工作一放,“你放寒假了吗”

  “早放了,无聊死了。”

  “你是看我孤家寡人的可怜想来陪陪呢。”苏池坐在椅子上转圈,语速缓慢地问“还是打别的心思”

  祁正那头不说话。

  苏池就知道,想笑又可气,“我听说那姑娘这两天刚洗清冤屈,你这就坐不住了人家是明星,你来了也见不到。”

  “我想见就能见。”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忘了你”

  “她敢。”

  苏池一吸气,“你个臭小子,随了谁这么狂你当这是昭县”

  “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你给我等等算了什么算了,我不答应你就准备自己过来,是吧”

  祁正懒得浪费时间,“挂了。”

  “”祁正这个说一不二不留余地的性子,真的不知道随谁。

  苏池叹了一声气,“行了,我给你订票,就当出来玩一趟,好好过个年。”

  祁正任性,她不能放着不管,最终还是妥协。

  “来了我再收拾你”

  从小到大,祁正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昭县附近那几个大点的县城,城市化明显一点儿,玩的地方多,但还远不及修机场的程度。

  挤大巴,火车,再转车去机场,这过程就要五个多小时,从天蒙蒙亮出门,到日头高照,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陌生。

  他没行李箱,只背了一个包,挂着耳机。

  机场人来人往,安检顺利过完,他找到登机口,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他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人人低头看手机。

  祁正没事干,也打开看了一会儿。

  屏幕就是她。

  他低骂一句,赶紧找别的照片换掉。

  这女的真有本事,让他主动找她,一次又一次。

  她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就做作成那样,那他岂不是要把自己标榜个三天三夜。

  刚把壁纸换掉,前方响起一道略带紧张的女声“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他头也不抬。

  果然跟她想的性格一样。女生问“哥哥这么高冷的吗”

  祁正对大城市的某些现况不甚了解,但话他听懂了,他掀起眼皮,目光一路往上,停在脸上。

  女生挺漂亮,算出众,不然也不会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过来搭讪祁正这种看着就不好接触的帅哥。

  但祁正对美女早有免疫力。这人估计比他还大,她一口一个哥,他听得头疼。

  女生又问“真的不给啊”

  祁正舍得张嘴了“不给。”

  女生不死心,“我不好看吗”

  “不好看。”

  女生生气地走了。

  祁正毫不在意,在心里又对夏藤罪加一等,这女的有本事,让他看她丑就算了,现在看除了她之外的更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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