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_被太监糟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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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听阿源说过,督公府原是前任厂公在世时所修建的,那位大人好奢靡,自身体质也极其畏热,便主张将冰窖修得又大又深,于是最后建了整整七年之久。老厂公好不容易得以入住,还未享受几日,却第八年仙逝而去,所有财权便都顺理成章地被九千岁接手,包括崭新的督公府。

  那桂花酿便是九千岁上任第一年亲手封存的,常年藏在堆满冰砖的地窖里,过低的温度牢牢封存住了桂花的香气,一旦拿出来化开,便是醇香四溢,连皇上赏赐的西域葡萄酒都要失色几分。

  偌大的督公府,似乎也就剩下冰窖是我没去过的,九千岁一提起桂花酿,我还真被勾得有些好奇起来。

  那头,管家已经说完了禀告之事,退开一步弯腰等着答复,九千岁皱眉思索了片刻,才一挥手,吩咐道:“带他去前厅。”

  有客来访倒不稀奇,多半是朝中品级较低的同僚上门来求些渠道,只是绝大多数都不会被接见。

  “小景先自己休息会,睡个午觉。”九千岁站了起来,拍拍我的发顶,“我去见见客,很快回来。”

  我漫不经心地应声,低头又喝了一口清香的桂花茶。

  他却直接从我手中端走了茶盏,放到小几上,弯腰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不放心似地吩咐:“乖乖的,别乱跑,否则把你锁起来。”

  我觉得他有些夸张,仿佛直接把我当成了离不开大人的小孩,只得再次无奈地点点头,发誓自己不会离开后院的范围。

  他便换了身衣服往前厅去了。

  我也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糕饼碎屑,往院外走去。

  冰窖是在厨房那头,也是划在后院的区域内,总归是无事可做,我去看一眼,并不算违背誓言乱跑。

  况且身后还跟着婢女。

  散着步便到了地方,恰好遇到孔武有力的掌勺大厨来取些晚膳所需的肉菜。他仅用单手便掀开了几十斤重的盖板,热心地提着灯走在前头,提醒我下头阴冷,切不可久待。

  我跟在他身后,一边答应,一边感受着每下一步都会冷上一分的温度。

  等到终于踩到结实的地面,已是冷得如同寒冬,身上没多厚的衣物挡不住这样的侵袭,霎时冷得汗毛倒竖。

  厨房大哥将提灯挂到墙上的小勾上,大半间冰窖便被照出了大概轮廓。

  我暗自惊叹了一番。

  此处果然很大,初略看上去该比主殿都阔上不少。小小的提灯原是万万不能照亮这么大范围的,可四面八方整整齐齐摞起来的冰墙却无限折射着那点微弱的光,把亮色送到各个角落。每一块冰都晶莹剔透,点缀着点点微光,是从见过的美。

  一道半人高的冰墙将整个冰窖分为两半,大的那边仅做存冰之用,另一边则在冰上分门别类地堆满了杂物。有厨房的各类食材,不易保存的贡品赏赐,还有三伏天用过的冰席冰枕,以及角落里整齐摆放的两排酒坛。

  我惊奇地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冰墙,坚硬又冻手。

  大哥哼哧哼哧地拖出半头猪,见我好奇地左摸右摸,便笑着提醒:“这些生食腥脏,柯公子还是别走太近为好,可以去那边看看,我再找些蔬果,咱就上去了。”

  我便听话地转了方向,朝他指的那边,也就是存酒的角落走去。

  对于不怎么嗜酒的九千岁来说,这里的藏酒属实太多了,大概得有几十大坛,每个坛身都包着防止冻裂的棉布,厚厚一层封泥被冻得极硬,上头用笔墨记着封存时间,字体张狂有力,一看便知出自九千岁之手。

  我顺着这一排酒坛边走边看,发现几乎没有两坛是同一天所酿,而是断断续续地横跨了那一年整个秋季,越往角落走,时间越早。

  身后大哥又哼哧哼哧地拖出了半袋白菜,高声提醒我如果觉得冷就先上去,别在里头冻出病了,我回头应他,说我看完这个就走。

  再转回头的时候,视线里突兀地捕捉到一抹白色,与酒坛子不同,小小的一个,独占了一整块冰砖。

  脚下没停,再近了,才看清那东西是清晰面貌。

  ……竟是,一个歪歪扭扭,不甚漂亮的雪人。

  准确来说,是刚到督公府的冬日里,我亲手堆的那个雪人。

  那时他笑我这么大人了还玩雪,我本要销毁,却被直接抱回了屋里,而后九千岁一言不发地出门……居然是为了,将雪人收到冰窖中吗?还记得那也正是我开始怀疑他对我抱有情爱之意的时间点,隔了三季再次看到这个雪人,我又一次心跳加速地发现,他对我的情感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深、更执着。

  甚至连雪人脑袋上属于我的指印都还清晰完好,我无法想象当初凶恶可怖的九千岁是怎么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个丑丑的雪人,亲手放进冰窖里的。

  明明每一日都在因为我的疏远与谨慎而生气,却还是每时每刻都记挂着对我好。

  这份感情重得叫我心慌,叫我不住地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

  “柯公子!柯公子!咱该上去了!”

  粗犷的嗓音把我叫回了神,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没有任何犹豫便接受了大哥让我先上的提议。

  从未有一刻这么想见到厉钦。

  大哥扛着猪肉托着菜袋爬出地窖,我连等他盖上井盖的耐心都没有,拔腿就朝前厅跑。

  想和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究竟该说点什么,只知道唯有他,才能缓解这股要命的心慌。

  很久以前埋下的糖,嗯,味儿倍正~

  第30章如果,这样能让小景开心点的话。

  路过花园,目光穿过一片空阔的庭院,便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前厅的屋顶了。

  我许久没有跑动起来,只觉得从前轻盈如羽的身子变得着实笨重,才跑了这么一点距离便已经气喘吁吁。渐渐减慢了速度,变成疾走,又变成慢走,最后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虽然去找九千岁不是“乱跑”,但毕竟先前已经答应过他不离开后院范围,贸然前去,也是违背诺言……

  回头,方才被我甩在身后的两个婢女提着裙摆追得面色发白,一边着急地喊我停下,喘得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走,在花园寻了个高处的小亭歇脚,对着远处的屋顶发着呆,等九千岁见完客回来。

  九千岁一向说到做到,说很快回来,就一定会很快回来,况且我还去了冰窖一趟,此时太阳已有斜下的趋势,应该不会等得太久才是。

  果然,两盏茶时间后,便隐约见到那头有人影出现,迈了前厅,不紧不慢地往大门方向走去。

  是身着深紫色官服的是九千岁。他身形高大,形态挺拔,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与他并肩前行的客人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走路时带动的一点衣角偶尔会从九千岁的身侧露出来。

  是黄色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是只有皇家人才能穿的颜色,天子明黄,太子杏黄,皇子金黄。

  九千岁停了下来,转身背对着我,向那个人行了个不算十分恭敬的礼,脑后长发微微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接着便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虽说九千岁品级高,权势重,但若说送皇室中人却止步于庭前,那对方只可能是身份一般的皇子……

  管家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为客人引路,那人一甩袖,大步往前离开,彻底脱离了九千岁的遮挡。

  金冠,黄袍,身形儒瘦,走路习惯微微弯起右手,以防止佛珠手串被过大的衣袖缠绕。

  真的是殿下。

  跟了他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认错。

  我知道九千岁前段时间因为林宛的事情与他彻彻底底撕破了脸,也知道九千岁在朝堂上屡屡给他下狠招,却没曾想他如今还会孤身来访督公府。

  不过,既穿着朝服,该是所为公事,只是不知道什么事需要堂堂王爷亲自跑腿。

  九千岁连目送都没有,直接转过身往后院走来,我立马站起身朝外走。

  花园小路弯绕,我一时心急,中途走错了一小段路,好在最后堪堪好在九千岁走到花园边时与他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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