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完整_我我我讨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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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完整

  半个完整

  司谣订了放假前一天的票回家,上飞机前,给简言辞发了条消息。

  在家几天也没什么事做,除了去网吧打游戏,就是陪司桂珍他们待着聊聊天。

  “谣谣,”厕所里,传来司桂珍的一声,“帮妈妈把阳台的拖把拿一下。”

  司谣闻言应了句“好”,搁下看到一半的电视,一路小跑去拿拖把。

  司桂珍在打扫屋子,司谣正帮忙拖着地,又听她问:“谣谣,简言辞是明天过来吗?”

  司谣想了下:“嗯,他是明天下午三点多过来。”

  “那等他到了,差不多能赶上一起吃晚饭。”

  司桂珍又问了几句简言辞吃饭的忌口,挤干抹布,若有所思,“平时他也经常出差吗?”

  反应了一秒,司谣顿时撇清:“也不是……他没有特别忙,就是有的时候需要出去几天。”

  司桂珍没说什么,笑说:“去看电视吧。”

  团回沙发前,重新抱起薯片,司谣却没了继续看电视的心思。

  对于司桂珍他们要见简言辞这事,她已经忐忑了好几天。

  毕竟她转告简言辞的时候,没有说过司桂珍对他的那些顾虑。

  于是这几天,司谣想了个办法。

  在司桂珍面前,总要见缝插针地,夸几句简言辞。

  最后弄得司桂珍哭笑不得:“有没有他的照片?

  给妈妈看看。”

  司谣埋头翻手机。

  上回某次打电话时司桂珍也问过,但那时候司谣手机里只有简言辞的那张自拍。

  觉得发那张不太合适,过后她特地挑了个两人吃饭的时候,给简言辞拍了一张看起来正常的。

  司桂珍惊讶“哎唷”了声:“样子这么好。”

  司谣立即紧张:“其实还好。”

  想起很久以前,司桂珍说过要找看着踏实的人。

  “我都不觉得他很好看,我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司谣违心着回,“很老实。”

  “……”

  司桂珍啼笑皆非:“行了,妈妈知道了。”

  翌日下午,司谣在房间里趴了个午觉,醒来就提前赶去了机场。

  接到了简言辞,两人从机场打车,先去他订的酒店放东西。

  房间里,司谣正坐在床边看手机,听见从卫生间门口传来的动静,闻声就抬起脑袋。

  简言辞刚洗完澡,已经换了一身衬衫长裤。

  白衬衫干净笔挺,扣子也扣到了顶,衬得这人的身形颀长又挺拔。

  格外衣冠楚楚。

  “……你,”司谣看得有点愣神,默默盯了两秒,“你也不用穿这么正式的,反正,就是吃个饭。”

  “去见你家人,总要正式一点。”

  简言辞过来,弯下点腰看她,顿了会儿,才含笑回,“还有点——紧张。”

  司谣犹疑瞅他:“你哪里看起来紧张。”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更紧张了。

  正想措辞来安慰简言辞,司谣就见他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蹭过了,慢条斯理地问:“谣谣,想不想摸摸看我的心跳?”

  “……”

  憋了好一会儿,司谣忍不住开口:“等,等等你见到我妈妈他们,能不能不要说话。”

  顿了一顿。

  简言辞好笑:“怎么了?”

  “我怕他们觉得,”司谣定定盯着这人,有理有据,“你不是一个……正。

  经。

  人。”

  直到一小时后。

  司谣才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开了门,厨房里正炖着汤,排骨的香气一路飘到玄关。

  司谣蹲下换鞋,顺便从一旁鞋柜扒拉出一双拖鞋,给身后的简言辞。

  “哎哎,谣谣回来了。”

  齐文徐从房间里出来,一见简言辞,也笑着招呼,“进来吧,快进来。”

  简言辞将手里几个礼盒和果篮搁在了客厅的茶几,向齐文徐致意:“您好。”

  “——来啦?”

  司桂珍也出来碰面,一愣,笑嗔:“谣谣真是,怎么还让人家还带这么多东西……”

  司谣小声解释了句:“是他自己要买的。”

  “还有一道鱼,再炒两个菜就好了。

  文徐,帮我杀下鱼。”

  司桂珍擦着手,“你们先坐着等等,谣谣去把电视开一下,马上好。”

  司谣正在沙发边找遥控板,余光就瞅见简言辞伸过手。

  他把角落里的遥控板递给她,又起身过去,口吻礼貌:“我帮您吧。”

  司桂珍:“不用……”

  “妈妈,你让他帮你好了。”

  司谣趴在沙发靠背,主动插话,“他会做菜的。”

  司桂珍知道司谣的心思,没再说什么,面上挂着笑,让简言辞进去了。

  厨房里除了炖汤声,有些安静。

  简言辞洗过了手,随意挽起一截衬衫的袖子,在水池边处理那条鲈鱼。

  “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

  司桂珍看他一眼,又笑说,“谣谣从小被我惯成这样了,到现在都不会做菜。”

  简言辞应声:“没关系。

  我稍微会做一点,她也不用学这个。”

  突然间,那条鱼扑棱了一下,溅了简言辞一尾巴的水。

  司桂珍留意了下:“没事吧?”

  简言辞一顿,手里的刀刃流畅划开鱼肚,应声:“不要紧。”

  白衬衫上溅了一小道带着血丝的水。

  简言辞瞥了一眼。

  冲干净手指,漫不经心蹭去了些许。

  有些思忖着。

  以前——

  那些极度地、不喜欢见血的念头。

  在此刻,比起眼前的一切。

  似乎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很久没有见到过,简言辞这个如沐春风的样子。

  饭桌上,司谣鼓着脸颊嚼牛肉块,第三次瞄了眼旁边的人。

  简言辞静默吃着饭,司桂珍不时问他一些工作和以前的事,就有问必答地回应上几句。

  看起来既得体,又有教养。

  看着看着,司谣在脑海里幽幽蹦跶出了一句装模作样,小腿却在桌下抬着晃了下,嘴角有点压不住的翘起。

  吃过了饭,简言辞陪着齐文徐进厨房洗了碗,这才坐回客厅。

  “谣谣,”司桂珍洗出一盘青枣,忽然说,“等等你陪你齐叔叔回店里看一下吧。”

  司谣懵:“啊?”

  “哎对。”

  齐文徐擦干了手,忙说,“店里那个冰箱坏了,还要找人去修。”

  司谣第一反应是扭头看简言辞,下意识回:“不,不能明天早上修吗?”

  司桂珍还是支开她:“你齐叔叔不知道怎么弄,你去帮他看着点。”

  视线相对。

  她见简言辞向她弯了弯唇,无声口型:去吧。

  等司谣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出了门。

  司桂珍把果盘摆到茶几上,笑说:“吃点水果。”

  简言辞笑:“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

  司桂珍在斜对坐下,笑侃,“谣谣现在还跟小孩子一样,还没有你一半成熟。”

  闲聊两句。

  司桂珍关轻了电视,斟酌了会儿。

  “上回,谣谣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

  她说,“现在你父母是都住在延清那边吗?”

  简言辞也看向司桂珍,静了须臾,语调平缓地回:“不知道谣谣有没有跟您说清楚。”

  “我父母以前主要在延清做生意,但我母亲现在是移民出了国,我父亲还留在延清工作。”

  他说,“他们是去年离的婚,现在都各自组建了家庭。”

  司桂珍思索着点头:“我听谣谣说,你跟家里人是不太联系吗?”

  简言辞:“嗯,平时来往很少。”

  一顿,他又接话:“当年我父母结婚是经人介绍的,我外公那时候病重,想要我母亲嫁个门当户对的人,也希望能在家里的生意上搭把手。”

  “但我母亲那个时候已经在国外怀了孕,是生完以后,才回来结的婚。”

  司桂珍怔在了那儿。

  “我父母的感情,”简言辞停了会儿,才接话说,“一直不是很好。

  我和我父母之间,交流得也不多。”

  一时间,客厅静得只有电视的声音。

  “他们离婚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笔钱。”

  简言辞说,“我有一笔存款,不少。

  有一份工作,还没有买房,有车,这是我现在的情况。”

  好半晌。

  司桂珍迟疑着出声:“这些……谣谣没有跟我说过。”

  简言辞笑了下,但模样却丝毫没舒展,“嗯”了一声:“您是谣谣的家人,我不想瞒着您。”

  司桂珍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愣怔了好些时候,才沉默着关了电视。

  客厅彻底陷入寂静。

  “言辞……是这样的。”

  良久,司桂珍尽量和缓地开了口,“其实在我们看来,你的条件是很好的。”

  简言辞看向她。

  “但是,我也不是想要谣谣找个多有钱的对象。”

  司桂珍说,“我们家的情况,你可能也了解过了。”

  顿了一顿。

  简言辞:“嗯。”

  “谣谣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后来又因为我再婚的事……搞成那样。

  我其实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

  司桂珍叹了口气,又说,“如果你们只是谈恋爱,我也就不掺和了。”

  “要是奔着结婚去,那我肯定是希望,她能谈一个稳定点的对象。”

  她说,“等以后结了婚,家庭也能一直这么稳定下去。”

  简言辞缄默听着,喉骨稍稍动了下,再次应了声。

  司桂珍:“但是如果你们发展下去,等她毕业那时候,你工作也稳定在了延清,那她一个人嫁过去,太远了。”

  她又叹一句,“我很不放心。”

  话音落下几秒。

  简言辞顺从开了口:“要是她想回来,我可以来槐城这边发展。”

  “……”

  司桂珍愣了一愣。

  她没想到,随口的一句托词,就这么被应承了下来。

  一时间没了理由。

  “你这么好的工作……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迁就我们,搬过来工作。”

  司桂珍还是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主要是担忧,万一你们的婚姻出现问题,她在那边,也没有人能帮上忙。”

  “我理解。”

  简言辞敛下眼,手指动了动。

  久违地,想要一根烟。

  片刻。

  “我家里的情况,可能是让您不太放心。”

  他抬了抬眼,语调缓慢,“但我跟谣谣在一起,从来不觉得有迁就的时候。

  也没有想过有分开的那一天。”

  司桂珍又是一怔。

  “我不会步上他们的后路。”

  简言辞说,“我父母当年结婚,是为了工作。

  我工作,只是养家。”

  男人坐在沙发最边的一角,看过来的神色平静,甚至含了点极为礼貌的笑。

  光线自他的下颌处安安静静照落,折出一道孤零的暗角。

  “要是您不放心,我可以给您拟一份协议。”

  简言辞的模样像是开庭时的陈述,摊开了所有的牌,语气却极为轻缓,“以后真的有那一天,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

  “但无论有没有那一天,”简言辞轻了气息,“我有的这些,能给的,都可以给她。”

  他想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又一顿。

  “我没有过的——”

  简言辞声音极低地接:“她也一定会有。”

  等修完冰箱,司谣跟着齐文徐回家时,客厅里,两人的谈话早就结束了。

  简言辞和司桂珍在看着电视,偶尔闲聊几句。

  见他们回来,司桂珍说时间差不多,笑着让司谣送简言辞下去。

  司谣被牵着手,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下楼。

  到了楼下,又感觉待的时间太短了。

  司谣原地磨蹭两秒,想了想:“要不然,我跟你到酒店门口好了,反正也不远。”

  简言辞低了头看她,略一弯唇:“好。”

  “——那要不要,”感觉到他的修长手指不轻不重蹭过她的指缝,又询问,“再跟着我到房间门口?”

  “……”

  这人,怎么一出家门。

  就又成了,这么不要脸,的样子。

  “我,”司谣梗着脖颈,转移话题,“我妈妈刚才……跟你聊什么了吗?”

  简言辞“嗯”了一声:“聊了很多。”

  “你们聊了什么?”

  她瞬间一紧绷。

  想起些什么。

  “你妈妈说,你一直在他们面前夸我。”

  简言辞不紧不慢问,“是不是?”

  司谣:“啊、啊?”

  简言辞:“家里打扫,提到我爱干净,吃饭的时候,夸我做菜也好吃——”

  才听了一半,司谣伸手就想捂住这人的嘴。

  她浑身炸成了烫板栗:“我妈妈为,为什么连这个都跟你说?”

  简言辞扣住她的手腕,在她手心触碰一样吻过,一双眼又弯起点儿:“小同学,这种话怎么不当面告诉我?”

  司谣耳根通红一片:“我都是随便说的。”

  又牵着走出几步路。

  感觉简言辞轻捏了一捏她的手指:“正好,我是个随便的人。”

  “……”

  “以后你可以随便对我说。”

  司谣一步一挪跟着,默不作声,还有点忿忿。

  她在担心什么。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简言辞看了一眼她,想到不久前在谈话的最后,司桂珍说的那些话。

  ——她这些天一直变着法在我们面前夸你,生怕我们对你印象不好。

  ——我看得出来谣谣是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把这段恋爱谈下去。

  “谣谣。”

  快到酒店的门口,她见简言辞停下,慢慢叫了一声。

  司谣:“干,干什么。”

  简言辞拉近了她,敛下眼看了片刻,开了口:“你妈妈——很爱你。”

  懵了一懵,司谣莫名点点头:“……嗯。”

  简言辞弯下点腰,凑近了,鼻尖稍一蹭过了她的。

  随后。

  这人勾出点儿笑,一双桃花眼映出些微澄澈的光。

  模样分外勾人: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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