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光已逝_诡秘:古神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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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时光已逝

  贝克兰德,乔伍德区15号内。

  正在整理行李的邓恩突然停了下来,从大衣侧兜摸出了一张保存相当完好的照片。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有些模湖的黑白画面上,一位身着警服的年轻女士正看着队友露出微笑。

  邓恩抚摸着照片表面,不自觉拿出了烟斗和火柴,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

  距离大雾霾已经过了三天,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今天早上他已经拜访萨莫尔太太退了房租,和几个重要的客户一一告别。

  他本来不想离开的,但有时候事与愿违,在那天之后更是如此。

  在从“恶魔”手中救下戴莉后,确定不会再有其他“恶魔”靠拢的邓恩选择偷偷立场,但他还没走出去两步,就遇到了一位熟人。

  “邓恩·史密斯?”

  弥漫着刺鼻硫磺的小巷内,芙兰·阿曼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周身的“黑暗”无声而动,四方连结封闭,一时间“安魂师”从外部看起来就像一只被砌入琥珀的可怜小虫,努力挣扎但毫无作用。

  目视着这个偶然的发现,芙兰本能想要清理门户,却在动手的前一秒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给个面子如何?”

  缓缓涌动的“黑暗”粘稠浓郁,如同流动的污泥,很快也像真正的污泥一样从漆黑“墙壁”上滑了下来,一只只虚幻蝴蝶从中腾起,构成了一道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身影。

  身上华丽长袍满是焦黑,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埃德蒙解除了对邓恩的束缚,对芙兰摊了摊手。

  “面子?”芙兰腰背低伏,从远处看去就像神经紧绷,随时准备搏命的野兽。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我想不论是女神还是我主都不会在意一个序列六的死活,”精神疲惫的埃德蒙欠了欠身,“而且邓恩·史密斯在黑夜教会本身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我们没必要难为一个死人。”

  死死盯着埃德蒙那张无辜表情,芙兰悄然度过几个呼吸,终于放松下来,四周凝固的黑暗也再次流动。

  “随便。”

  她眺望着远处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的红手套,片刻收回了视线。

  “不过这里是贝克兰德,红手套和值夜者很多,认识邓恩·史密斯的人也很多。”

  “我不在意他的死活,但一个死人,尤其是改信了的死人,不该出现在教会眼前。”

  对视着那股没有一分退让余地的目光,邓恩有口难辨,颤抖的双肩一下塌了下来。

  “当然,这一点不过分。”埃德蒙满意的笑了笑,“那我们就此别过?”

  芙兰烦躁的侧过了脸,身影消失了。

  没想到阿曼尼女士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位天使......迷恋着窗外阳光的邓恩勐吸了一口烟斗,旋即灭掉火焰,准备继续收拾行李。

  可当他刚把手伸向沙发上大衣,脑中的灵性预警忽然报警,四肢转瞬陷入滞涩,动弹不得。

  这是?

  邓恩艰难的望向天花板,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倒挂着一个人,一个笑容灿烂的“小丑”!

  密修会......还是......克来恩?

  他审视着那熟悉的体态,手指微微勾动,脚下阴影与“黑暗”瞬间暴起,彼此纠缠着从四面八方刺向了那名“小丑”。

  天花板上,“小丑”看着四周袭来的攻击,手掌突然松开,身体顺着重力的牵引自由落体,在半空中从腰后拔出一柄匕首,向下扎去。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那柄匕首表面蠕动着浓郁黑暗膨胀爆发,伸长化作直刃,配合着“小丑”灵巧的闪避,准确扎入了脚下“黑暗”之中。

  “堕落!”

  邪异至极的亵渎之语飞速扩散,席卷了卧室每个角落,潜伏的阴影随之扭曲,拖拽起一旁迷惘抽搐的“黑暗”触手,跃动交缠不分彼此,一时竟再没有向“小丑”发起攻击。

  手腕转动化掌成拳在刀柄末端深深一砸,阴影直刃瞬间又向下深了几寸,被亵渎之语影响的“黑暗”也更加混乱。

  双眼处血光浓郁的“小丑”缓缓站直起身,目视着几乎被剥夺了所有行动能力的邓恩微微侧头,血红双眼彷佛在打量着什么,勐地伸出了右手。

  他一把扯下架在邓恩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那张伪装渐渐褪去露出真容的脸,小丑面具后忽然响起一阵闷笑。

  “果然。”

  克来恩摘下了面具,右手背部腾起的微光熄灭,被松开灵体之线的邓恩也脚底一滑,思绪与关节不再受制。

  他向后踉跄两步,摸着自己较高的发际线,缓了好一会嘴角才勾起一抹苦笑。

  “很抱歉,我该早一点找你坦白的。”

  邓恩边活动着四肢,边解除了房间内仍没有恢复正常的“黑暗”。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我身份的?”

  克来恩拔起直刃重新变回手杖,扫了一眼。

  “其实没有把握,只是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

  他旋即看向邓恩,眼中情绪复杂。

  “你呢,队长,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夏洛克·莫里亚蒂的?”

  邓恩脸上划过一丝迟钝,深邃的灰色眼眸眨了眨,忽地笑道:

  “其实很早,在第一次合作时我就怀疑过你的身份,不过真正确定你的身份还是不久之前,我看到了你的黄水晶灵摆。”

  啪!

  克来恩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手腕,表情有些呆滞。

  竟然是因为这个,不过也好,至少是队长发现的,至少队长并不也是欺骗我的一员......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那条缠绕在自己手腕的银白,莫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当然不会,”邓恩有些心疼的瞧了眼被克来恩刺穿的地板,转而问道,“看来你也被那位‘诡秘之神’复活了,对吧?”

  他察觉到克来恩眼底的阴霾,有些不确定。

  “当然。”克来恩隔了一会才回答道。

  他环视四周,打量着邓恩刚才收拾的差不多,但被打断后又变得一团乱的行李,转移话题道:

  “你也打算离开贝克兰德?”

  “准备去哪?”

  “间海?”邓恩有些不确定,双手拾起地上的衣物,熟稔叠好,“说实话,我还没想到要去哪,只是被人告诉这座城市不欢迎我,必须要离开。”

  难道戴莉女士已经发现队长的真实身份,恼羞成怒队长没有第一时间向她坦白,所以把队长骂了一顿?

  克来恩看着邓恩那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沉寂的情感顿时活跃不少,一时担心起来自家队长的感情问题。

  “我要去海上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回贝克兰德。”他深吸口气,突然说道。

  正收拾衣物的邓恩愣了一下,不禁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海上比起大陆很危险......”

  他想要劝阻,但在碰到克来恩的目光后,果断话锋一转。

  “不过那里也不错,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

  “我想需要的时候,我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帮助。”

  帮助......克来恩埋头想了一会,语气突然轻快许多,嘴角是意义不明的微笑。

  “可以向‘愚者’先生祈祷,不用那副表情看着我......队长,‘愚者’先生是一位仁慈的神明,她很乐意帮信徒转达消息。”

  “嗯,她很乐意。”

  寂静无人的古老宫殿内,一朵深红覆盖了青铜长桌最下首,克来恩目视着眼前与自己同步出现的人影,向后靠住了椅背。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来质问我。”

  “诡秘”同样靠住了椅背,她看起来不像前两天塔罗会时那么轻松,破旧长袍下青黑光华到处可见,被灰雾盖住细节的虫豸缓缓蠕动着,似乎在修复伤口。

  克来恩扫了眼那些灰雾浓郁的伤痕处,语气不善。

  “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急,也不用急了。”

  “诡秘”呵呵笑了笑,“还是紧迫一点好,你已经见过邓恩·史密斯了?”

  克来恩微微颔首,“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助。”

  想到不用想,队长之所以还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还能偷拍戴莉女士一两张照片,肯定是“诡秘”的手笔,不管她是处于何种目的,她终归是挽回了队长的生命。

  在这一点上,克来恩一直分得很清。

  “见一见熟人是好事。”“诡秘”和克来恩都默契跳过了本应是最重要的话题。

  她伸手触碰灰雾,具现出一张贝克兰德地图,两个被标记的红点熠熠生辉。

  “这是阿兹克·艾格斯和莎伦的标记,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克来恩扫了眼半空中的地图,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他确实用得上,不论是向阿兹克先生道谢,还是取回被阿兹克先生拿走的铜哨,亦或是借助莎伦小姐的情报网制造假身份,关心她的状态,这些都很重要。

  见一见熟人当然是好的,他还要见见尹恩,见见东区那些自己认识的人,确认他们的安危。

  但想到这,克来恩终究没压下心底的情绪,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在你说自己还在尝试回家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嗓音止不住颤抖起来,胸口起伏不停,连带着附近的灰雾都突然受惊,慌乱的向外逃去。

  “诡秘”目视着自己的半身,有节奏敲着扶手的手指缓缓停下,视线投向了灰雾更深处,投向了被掩埋在历史迷雾深处的破败都市。

  “大家......”“诡秘”少见的顿了一下,似在缅怀某些逝去的无形之物,“大家总以为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欺骗要好,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

  “但那时候我真的能告诉你真相吗?”

  “你那时刚刚经历队长死亡与兄妹分离,刚刚得知自己并不是单纯的‘穿越’,在那时候看着班森与梅丽莎因自己死亡悲痛而深深陷入愧疚的你,真的还能接受更大的打击吗?”

  听着这几乎叹息的吐露,克来恩闭上了眼,维持着有些丑陋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卡勒德·胡赛尼?追风筝的人?”

  “你竟然还记得这本书。”

  见克来恩忽然问起一个放在当下语境看起来很奇怪,也很无足轻重的问题,“诡秘”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也扬起一抹微笑,眼中回味着美好。

  “是啊,我也是你,我可能现在比你博学许多,但在有关曾经的知识上,我与你别无差距。”

  “世界上只有一种历史,它却有着两个名字,有时叫谎言,有时叫真相,人们如何看待它,取决于它叫哪个名字带来的利益更大。在这样的现实里,虚假与真实的界限其实并没有那么分明,想要追求自由,我们需付出的代价往往巨大甚至惨烈。”

  “至少在目前,我们很可悲的处于谎言占据上风的世界里,而有关你的事,很抱歉,谎言对于那时的你来说,也是最优解。”

  克来恩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继续追究。

  在时光已逝,一切的一切,他熟悉的过去都化作黄土不留痕迹的现在,在追究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家人早已只是茫茫废墟中生命被按下静止的一员,他们不知自己因何而死,可能还在因儿子——周明瑞无故猝死去世就被突来的灾难夺取了生命,可能他们死之前还久久沉溺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老头不会表达自己,老妈心脏不太好,我的死说不定还会加重她的病情......不过如果旧世界的结局真像我看到的那样,那至少他们不用再饱受灾难的苦难

  至少现在我还活着,侥幸顶替了不走运的克来恩的命运,接受了他的兄妹,顶着他的名字和许多人建立了联系......克来恩笑容澹了些许,但嘴角的弧度更自然了。

  他看着对面的半身,半开玩笑道:

  “不过骗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不打算向我支付赔偿吗?”

  “向自己支付赔偿?”“诡秘”挑了挑眉,沉睡已久的灵性预警竟微微嗡鸣,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虽然我和你的命基本是拴在一起的,但受到了这么大打击,万一我一时想不开去风暴之主或者永恒烈阳随便你的哪个老对头的教堂准备自首,玉石俱焚,你总要给点封口费吧?”克来恩笑容无比恶劣。

  他一下一下有节奏敲着身前的长桌,脸上笑容不见,严肃了许多。

  “我之前拒绝了你的帮助,想要自己复仇,现在借着赔偿的机会偶尔找你借用一下你手下的势力,应该不算过分。”

  竟然不是要回聚会的主导权?

  “诡秘”有些惊讶于自己半身的脑回路,无奈的笑了笑。

  “好,随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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