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云瑶_重生后偏执女主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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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节 云瑶

  我及笄那日,郡主弄坏了亡母留给我的步摇。

  我与她争执,未婚夫却斥责我,「死物而已,也值得你撒泼?」

  当日,顾北寒便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说我德不配位,更是退了与我的婚约。

  后来,皇帝给我和太子指婚,他却又急红了眼。

  他将之前我送他的荷包捧到我面前,「瑶儿别嫁,回到我身边可好?」

  我却不屑,「顾北寒,你看清楚,我现在是你皇嫂。」

  寒风凛冽,深冬的破晓温度低得能把人冻僵。

  可我仍旧坚持等在城郊官道口,就为了能见顾北寒一面。

  「哈!」

  我双手拢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又使劲跺了跺脚。

  虽然马车上带了炭火,我也穿得足够厚实,但还是抵挡不住北境的酷寒。

  我和顾北寒从小一起长大,他是镇北王世子,我是郡守之女。

  虽说身份有差距,但镇北王王妃一直把我当儿媳看待。

  我及笄这年,王妃说等顾北寒从京都回来就给我们办喜事。

  我满心欢喜。

  可顾北寒走了整整一年,我时常写信给他,却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

  终于,临近笈礼之日,终于听到了顾北寒要回来的消息。

  分开一年,他终于回来了。

  顾不上其他,探听到他具体回来的日子,便决定前去接应。

  我还陷在回忆里,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

  「小姐,您看,那是世子的马车。」

  我心头一喜,赶紧让芙蓉帮我整理妆容。

  片刻,疾驰的马车缓下速度,护卫姜远与我见礼,「褚姑娘怎会在此?」

  我紧跑几步到马车边,冻僵的双腿不听使唤,踉跄着险些摔倒,但我顾不上,双手扒着马车就想要上去:

  「北寒哥哥,王妃说……」

  「褚姑娘。」

  姜远连忙拦住我,「褚姑娘,世子在后面的马车还没到,要不……您先回府等着?」

  「外面是何人?」

  我还想跟姜远说什么,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那声音娇俏可人,年纪应该不大。

  见我愣在原地,姜远有些抱歉地开口,「褚姑娘,属下还有要事急着回王府,我们就先走了。」

  「姜统领。」

  马车里的人再度开口,我看到姜远连忙恭顺地朝着里间方向施礼,「可是扰到郡主休息了?」

  郡主?

  姜远话音刚落,就看马车里伸出一只白嫩的手,紧接着一个装扮华贵的女子从马车里出来。

  姜远连忙介绍,「褚姑娘,这位是福宁郡主,是福贵妃娘娘的亲侄女。」

  这个名号我听说过,如今福贵妃盛宠,连带着她的娘家人全都晋封个遍。

  可京都离边境千里,我从未想过这些贵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正走神中,福宁走到我身边,「你就是北寒哥哥的未婚妻?」

  说着,她看到我手中还拿着要送给顾北寒的荷包,一把抢过,「送给北寒哥哥的?你这女红真不错,不像我,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这些东西都做不来。」

  正在这时,远处行来一人一马。

  我看过去,正是顾北寒。

  福宁顾不上再与我说话,转身便跑过去,「北寒哥哥,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顾北寒从马上下来。

  一年未见,我从未想过我们是在这种情境下重逢。

  可我一双眼一直盯着他,他却未看到我。

  只满面温柔地将怀中纸包递给福宁,「刚出锅的,还热着,北境寒冷,郡主回马车上去吃吧。」

  我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北境天寒,顾北寒从前总是怕我受凉,对我呵护备至,可如今却……

  顾北寒和福宁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才看到我。

  似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顾北寒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严肃地看我,「你怎么在这?」

  「北寒哥哥,褚姐姐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说着,她把我的荷包递给顾北寒。

  只是还没等顾北寒接稳,她手一抖,那荷包便掉在了地上。

  这会阳光暖了一些,地上化出了些泥水。

  荷包脏了。

  正好污了那对并蒂莲。

  「哎呀,我手抖没拿稳,褚姐姐不会怪我吧?」

  「褚瑶,福宁不是故意的,一个荷包而已,你别怪她。」

  离着我笈礼还有三日,长姐每日张罗着我的笈礼,本就体弱的她这几日脸色更加苍白。

  我劝她多歇歇,可长姐说这是我的大日子,马虎不得。

  母亲早逝,父兄整日忙于公务,我从小是长姐带大的。

  长姐于我便如亲母一般,更是为了我连自己的婚

  事都耽误了。

  其实,褚家本是京都望族,却因十年前一桩要案连累,整个褚家一夕之间成为阶下囚。

  幸而父亲有手段,大哥也有出息,才得以保住我们这一脉。

  虽被发配边境,但好歹留下了性命。

  那年我五岁,对很多事情记忆很模糊,只隐约记得那场变故中褚家死了好多人。

  祖父的兄弟姐妹无一幸免,而祖父祖母和母亲也在来边境的路上染上疫病,相继离世。

  最后家里只剩下父亲,兄长,长姐还有我。

  我们一家刚到边境时,镇守北境的镇北王对我们颇有照顾,王妃更是看我投缘,与镇北王商量着给我和顾北寒定下婚约。

  镇北王是皇家宗室,从太祖年间便一直守在北境。

  这许多年,羽翼渐丰。

  就这样,五岁的我与十岁的顾北寒相识,到如今我十五岁,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我与顾北寒相知相许,我以为我们青梅竹马,一切水到渠成。

  可我如今才想明白,许是从一年前他被召回京都开始,这一切就在悄然改变。

  听说,福宁郡主是跟着顾北寒来北境游玩的。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便住在镇北王府,因为我一直跟着长姐操持笈礼之事,所以这几日也未曾与她相见。

  直到笈礼当日,福宁与顾北寒一道随着镇北王妃来到我们府上。

  两个人相携而行,看上去更像一对璧人。

  褚家在北境还算有些人脉,再加上镇北王的面子,今日来了不少人。

  大家心里明白,今日我笈礼礼成之后,与顾北寒的婚事也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

  往后褚家便是皇亲,虽权势仍旧不大,但身份摆在那里,到底是不能低瞧了的。

  我在房间里等着吉时,面前是娘亲的画像。

  这许多年过去,我脑海里早就模糊了娘亲的模样。

  只靠着这画像,还有五六分像娘的长姐以慰思情。

  「小姐,小姐。」

  我正沉在对娘亲的思念当中,侍女从外面跑进来,「小姐,笈礼用的步摇被福宁郡主摔坏了。」

  我忽地站起身,「是娘亲留给我的那个?」

  侍女点头,「方才那福宁郡主去东房翻看您的礼服和步摇,奴婢们不敢拦,本想着也只是看看,未曾想……」

  不等侍女把话说完,我便急匆匆赶往东房。

  到门口时,隐约听到有人挑衅,「什么破烂东西,还真当个宝贝?都不如本郡主鞋上的一颗珍珠值钱。」

  我顿时火冒三丈。

  几步冲进东房,一把扯过福宁就要打。

  「瑶儿!」

  长姐来不及反应,连忙抱住我,「瑶儿,不可!」

  我怒视着福宁,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弄坏了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还口出狂言!

  福宁也被我吓到了,但嘴上仍旧不饶人,「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动手不成?是你那东西不结实,怪不得本郡主。」

  「瑶儿,这是郡主,我们得罪不起。」

  长姐在我耳边提醒,我用了极大的意志方才压下火气。

  垂眸看去,福宁的脚下还踩着步摇的发针处。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福宁身边,「还请郡主抬抬脚。」

  见我态度软下来,福宁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身子未动分毫,脚下却又使劲碾了碾。

  我压不住火气了,抬手就狠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一步,紧接着扑通一声摔倒地上。

  「郡主!」

  我正蹲身捡步摇,就感觉身边一道身影闪过,紧接着就听到福宁的哭声。

  「北寒哥哥,我没事,褚姐姐也是着急,都怪宁儿不好,都是宁儿的错。」

  我惊了。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长姐教给我的都是女子该多读书,多识礼,几时见过这种人?

  我上前想要辩解,却不想顾北寒猛地起身挥开我,「闹够了没有?」

  我与顾北寒相识十载,从未见过他对我如此态度。

  眼前的顾北寒,让我十分陌生。

  可面对眼前此景,我只想要解释清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污蔑了。

  我缓了缓神,然后开口,「我并非胡闹,只是这步摇是我娘亲遗物,我……」

  「褚瑶,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死物,可郡主却是活生生的人,你怎可如此恶毒?」

  「我恶毒?你连事情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就如此偏颇吗?」

  面对我的质问,顾北寒没有回应,只是回身抱起福宁。

  福宁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却瞧见她对着我露出一抹讥笑。

  顾北寒始终沉着脸,路过我时留下一句,「褚瑶,不要以为我们有婚约你便可为所欲为,实话告诉你,我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短短几日,我在笈礼当天被退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北境。

  其实顾北寒有句话说得对,褚家本就有罪臣名头,虽说陛下已经下令重查案件,此案与我们这一族也无甚关联,但世人眼光从来如此。

  正如现在这般我方才明白,原来婚约没了我真的就马上成了笑话,就连长姐都被我连累被人指指点点。

  「小姐,其实那日您不该跟世子顶撞的,如果当时忍下了,世子也不会当众取消婚约了。」

  我端详着已经坏掉的步摇,不禁嗤笑。

  笈礼当日,顾北寒说他可以随时退婚。

  我没忍,指着外面众多宾客与他对峙,「若世子真有此心,那便趁着大家都在,赶紧取消这婚约,也省得我往后挨个通知了。」

  「你?」

  顾北寒将福宁放下来,然后一脸怒气地看着我。

  我以为顾北寒要与我发火,可还没等他开口,他怀里的福宁却端着一副可怜相与我道歉,「姐姐别怪北寒哥哥,要怪就怪宁儿吧,都是宁儿不懂事……」

  说着,她哭得更厉害了。

  更是一头扑进顾北寒怀里,「北寒哥哥怎么办啊?褚姐姐不肯原谅我,宁儿真的是没法做人了……」

  福宁越哭,顾北寒就越生气。

  他逼着我给福宁道歉,更是用婚约来逼我,「褚瑶,今日你若不给宁儿道歉,我当真取消婚约!」

  「做梦!」

  我也来了脾气,「婚约要退便退,道歉不可能!」

  我本也是泪窝浅的性子,却硬是逼退了眼泪,胀得脑子生疼。

  再后来,便是顾北寒柔声安顿好福宁,然后当众取消了婚约。

  即便在场众人都在劝和也没用,就连镇北王妃都没拦住。

  思绪回转,我小心翼翼收起步摇,「过去的事不提了,我们去看看长姐吧。」

  路上,芙蓉还是不甘心,继续跟我念叨,「不过说来也是怪,世子从小就宝贝您,怎的回了一趟京都就变了?要奴婢说,都是那个福宁郡主搞的鬼。」

  我抬眼看着飘下来的雪花,眼前闪过往年除夕。

  为了褚家往后能平安顺遂,我和长姐每年正月都会在佛寺住上一个月。

  而顾北寒每年都会在二月初来接我,哪怕天寒地冻,山路难行,可他见我的第一面总是最先把我双手捂在他的狐裘里,下山路上更是要背着我。

  十四岁那年,顾北寒提前上山来找我。

  当时我正在后院的姻缘树上挂红绸。

  那是跟其他女香客学的,我情窦初开,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祈愿,希望能与心上人两心相印。

  可我个子矮,红绸挂得不牢,一转身就被寒风吹落了。

  听说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有些懊恼。

  顾北寒从身后过来,看我不高兴,便安慰我说娶我是他的事,岂能寄托一条小小红绸?

  我连忙抬脚去捂他的嘴,说姻缘树下说话要当心,不可不敬。

  他笑得眉眼弯弯,轻吻我手心,「怕什么,你早晚都是我娘子。」

  那次之后,再见便是一年后。

  我在官道等他,而他,却是亲自去给福宁郡主买吃的。

  半月后。

  听说顾北寒已经带着福宁启程回京,更有传言,说顾北寒这次回去就是要跟福宁成婚的。

  长姐怕我难过,便日日守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傻事。

  可我不会。

  多年情分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人总要向前看。

  一个顾北寒,还不值得我如此。

  本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可我被退婚的谈资还没彻底淡去,京都就又传来一道密旨。

  这次是指婚圣旨。

  褚家二小姐褚瑶,指婚给瑞王殿下。

  长姐和兄长在爹爹面前跪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我整装待发,他们还在求。

  我到书房门口时,便听到长姐的哭诉,「爹爹想想办法吧,京都是吃人的地方,瑶儿一个人怎么能行?」

  兄长也附和,「爹爹,孩儿这就收拾行装去军营,若此番拿下敌军将领首级便可立功,我们便有由头求陛下收回成命。」

  「糊涂!」

  爹爹终于开口,「且不说你潜入敌营十死无生,便是成功了,也无法抗旨拒婚,这是皇恩,容不得我们愿不愿意。」

  「可……可太子被废为瑞王,陛下让瑶儿嫁给他,为的是敲打和削权,这种情形怎会有瑶儿的好果子吃?」

  是啊。

  表面看起来我是要嫁给王爷做王妃的。

  可这王爷却是从太子被贬黜的。

  我们的婚旨也是秘而不宣的密旨。

  摆明了说我们都是见不得人的。

  我这个罪臣之女配上废黜太子,说起来都是笑话。

  而且,我就是皇帝敲

  打太子的工具,对于太子来说,我会是他雪上加霜的污点。

  长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提出要替我回京。

  我站在门外心如刀绞。

  欺君之罪岂是儿戏?长姐和兄长都不顾性命来护我,可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其实这十年来,我在北境的日子过得顺遂又快乐,但我也知道父兄从未放弃过给褚家翻案。

  皇帝虽然下令重查此案,但到底没有任何进展。

  我想,只是为了堵百姓的嘴罢了。

  若真如此,那我此次回京或许对家族翻案也有助益。

  想到此,我毅然推开书房房门,「爹,我准备好了,明日启程回京。」

  两月后,我终于到了京都。

  大船即将靠岸,芙蓉扶我下船时,我才发觉双腿已经软得不像话。

  人多,顾不上看风景,只顾着低头看脚下的路。

  「褚瑶?」

  我这一脚踏上岸边,还没怎地,就听到一道熟悉男声。

  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怒气的眼。

  顾北寒!

  真是冤家路窄。

  眼看我发愣,顾北寒怒气更盛,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大力把我往旁边一扯,「你闹够了没有?是不是疯了?我们都已经退婚,你竟还任性地追到这里来?」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生气,原是以为我是追随他而来。

  我试图将手腕从他手里拽出来,可他力气太大,我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里人多眼杂,我有些急了,「你放手!放手!」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再见顾北寒,我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过,反而是不太想跟他再攀上关系。

  许是这一路颠簸,连带着对他的那颗心也颠碎了。

  「褚瑶,你身为罪臣之女,理应明白无召擅自回京是大罪,你不顾及褚家,也不顾及镇北王府吗?到时若连累了镇北王府我不会原谅你!」

  我本无意与他掰扯,可听了此话我便来了火气。

  「罪臣之女又如何?真是可笑,世子未免把自己看得也太高了些。」

  「你……」

  「褚姑娘。」

  顾北寒气大了,扯着我还想说什么,被远处过来的一行人打断。

  那为首之人分别朝着我和顾北寒施礼,然后又面向我,「敢问可是褚姑娘?」

  顾北寒愣住。

  我趁机挣脱手腕,然后抬手将身上披风解开。

  披风里,赫然是一身大红衣裙,衣裳规制唯有当朝皇子嫡妻才能穿。

  这是去北境传旨的人带去的。

  这种衣裳规制,便是如镇北王府这种宗室之后亦是没有资格。

  顾北寒彻底傻了,他震惊地看着我,「瑶……瑶儿,你这是……」

  我没理顾北寒,只朝着那人回道,「我是褚瑶。」

  「驾!」

  我话音刚落,远处又来一人一马。

  来接我的那行人转头一看,纷纷跪地行礼。

  我虽不认得,但也看到那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风度翩翩,一身暗红锦袍,头发松松绾成寻常家公子模样。

  他策马而来,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

  来到近前,我才看到马背上还有一个小姑娘。

  十一二岁模样,与那男子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属下见过瑞王殿下,见过安和公主。」

  一听这话,我便知晓眼前之人便是那曾经的太子,当今瑞王,也就是我要嫁的夫婿——顾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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