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看不开也没关系_这个皇后不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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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看不开也没关系

  抽空禁军就像是抽去了帝都城的铠甲。

  这无疑是一条死路。

  颜鸢想不明白,楚惊御要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除非……

  她抬起头望向楚凌沉:“蓝城宝藏不会是葬在御庭山吧?”

  楚凌沉淡道:“还需下一轮回报。”

  颜鸢屏住了呼吸,脑海中思绪却渐渐清明起来:

  不论是楚惊御还是郁行知,这么多年来既然他们身负藏宝图,却一直按兵不动,想必地图指示的藏宝地点一定是他们无法自由挖掘的地方。

  郁行知身为一朝丞相,楚惊御又深得太后恩宠,他为了一份寿礼都能举国折腾,又有几个地方是他们想挖却又不能挖的呢?

  这样的地方太少。

  皇陵便是其中一个。

  但他们不能挖,天下人更加不能,所以这些年来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按兵不动,在朝堂上摆弄风云徐徐图之。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民间流言四起,传闻晋国女王不仅得到了藏宝图,甚至还要把它进献给楚氏皇族。

  ——这便是他们这一年来频频躁进的缘由。

  可这真的可能吗?

  颜鸢心里仍然不确定。

  用完早膳,车队继续朝着帝都城的方向行进。

  待到第五日的黄昏,灰骑首领风尘仆仆策马而来,带回确切消息:

  楚惊御并非只有自己率兵上了御庭山,而是携太后和数百计的工匠同往。这些工匠多为他在晏晋两国边境寻来泥瓦匠与木匠,且他们一到御庭山上便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如今的御庭山已然成为了一座孤岛,就连为太后送药的穆御医都被拦截在山脚下,任凭他跪了一整夜都没有被允许上山。

  ……

  真相已经很明显。

  蓝城宝藏就在御庭山。

  ……

  篝火下,颜鸢目瞪口呆:“可是御庭山不是皇陵吗?”

  楚惊御就算再想要宝藏,但是挖了皇陵寻得的宝藏,史官的笔杆子能把他碾磨成墨汁吧?他怎么敢啊?

  颜宙冷笑:“弃城上山,也未必是他楚惊御的意思。”

  颜鸢怔了怔道:“你的意思是……”

  楚凌沉轻道:“郁行知。”

  ……

  楚惊御他只是不那么聪明,但也没有到蠢钝的地步,弃城会是个什么后果他应该心知肚明。

  他会上山,未必就是自愿的。

  迫切想要蓝城宝藏,很可能是郁行知。

  灰骑首领此次带来的还有一段前尘往事:

  当年阙氏挖掘了宝藏,阙家家主带着直系亲眷举家入帝都城,但却与旁系断绝了往来,而之后东窗事发,阙家被问斩,阙家的旁系族人未免卷入是非,纷纷改姓。其中一支改姓了郁,取的郁郁寡欢之意。

  当然了,这也只是推断。

  郁行知的家境已经被盘查了许多遍,查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即便有也早已经被他遮盖。

  楚凌沉一直低着头。

  夜色渐渐深沉。

  所有人都各自回了营帐。

  唯有楚凌沉还坐在原地,任由篝火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阴郁的痕迹。

  颜鸢去营帐里面取了一壶酒,随后折回了篝火旁,递给楚凌沉一个杯盏。

  楚凌沉愕然抬起头。

  颜鸢便朝着他笑了笑:“要不要喝醉一下?”

  楚凌沉眨了眨眼,鼻息微颤。

  过了好久,他才接过了颜鸢手中的酒杯,闷头灌下喉咙。

  酒是烈酒,军营里喝的烧刀子。

  一杯下肚,楚凌沉就红了眼圈,待到第三杯下肚后,楚凌沉眼里已经有了迷蒙之意。

  他雾里看花盯着颜鸢,轻声道:“头有些晕。”

  颜鸢便由着他靠在了肩膀上,听着他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肩口。

  就这样保持了许久。

  久到颜鸢以为他睡着了。

  楚凌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魁羽营一开始,是阙氏豢养的用来寻金的人马。”

  他的声音微凉,并没有醉意。

  颜鸢轻轻“嗯”了一声。

  楚凌沉道:“如果郁行知确实曾经姓阙,那他也有可能重建或是重掌魁羽营。”

  颜鸢沉默片刻道:“你是在想,当年雪原诛杀未必是太后所为。”

  楚凌沉没有作声。

  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颜鸢轻声问他:“如果不是太后所为,不是好事吗?”

  太后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不论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当年雪原诛杀无疑是楚凌沉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不是太后所为,那不是更好吗?

  至少关系并没有走到绝路。

  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凌沉依然没有回答。

  他静静地靠在颜鸢的肩膀上,微凉呼吸里透着稀薄的酒气,气息淡淡地环绕着颜鸢。

  就在颜鸢以为等不到回答时,他才低低地喘了口气。

  “可是颜鸢,我从来不是一个宽仁大量的人。”

  楚凌沉停顿了一会儿,轻缓的声音才又在她的肩头响起:

  “即便不是她,我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山风徐徐而来。

  楚凌沉的最后几个字几乎要浸在了夜色里。

  失望么?

  楚凌沉在心中叹息。

  颜鸢也发了一会儿呆。

  她只是有些迷惑。

  她不知道他从小到大的过往,也无法想象楚凌沉的心境,但她知道那必定是不堪回首然的往事,是他剥开皮肉刻在骨上的印记。

  可在他选择记恨的时候,却好像依然被负疚的大石压着身体,在选择憎恨的尺度里面反复衡量。

  他无法释怀,却认为自己也有过。

  他做了抉择,并为此感到痛苦。

  可明明不该是这样。

  他才是那个受了伤害的人。

  颜鸢闻着那一点稀薄的酒味,想了想道:“看不开也没有关系。”

  楚凌沉的呼吸一滞。

  颜鸢道:“我自小在西北长大,那里有很多爹爹的旧交,他们总是笑话我是女孩子,并且因为我惯穿男装,喝醉了酒就爱扶我肩膀,掐我脸蛋……我爹爹说,那是长辈的打趣,他们都是他过命的兄弟,为了他可以战死沙场。”

  颜鸢叹了口气:“我觉得不舒坦,却也觉得自己小气,因为这点触碰就不高兴,总觉得确实像他们所说,总归是个小气的女孩子。”

  楚凌沉抬起了头,眼底神色阴沉。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和娘亲说了,娘亲把爹爹狠狠骂了一顿。”

  颜鸢笑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娘亲摔花瓶,爹爹就差跪下了。”

  楚凌沉:“……”

  “我娘对我说,并非所有的情感都是需要一筹一码换算清楚的,觉得受伤害,就不需要为伤害去衡量该不该难过,有没有资格难过。”

  “虽然这情况与你也不太像……”

  颜鸢收起了笑容,轻声道:

  “不过你若觉得不舒服,大可不必去计算得失,顺其自然也不无不可的。”

  “不用逼自己去接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寒冰里到底是不是全是冰,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楚凌沉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终于笑了出来。

  “好。”

  ……

  半个月后,车队终于驶入了帝都城。

  帝都城内的风波早已经平息,车队堂而皇之地驶入皇城,宫门口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

  楚凌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却只道了一句“平身”,就牵起颜鸢的手入了宫门,一路走到了望舒宫。

  望舒宫上下一片喜极而泣。

  唯有那个毁了容貌的宫人一动不动。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仿佛眼前的喧闹和他毫无干系。

  颜鸢的视线透过人群与他相交,她沉默了片刻,牵着楚凌沉走到了他身前。

  那人一愣,慌忙下跪。

  颜鸢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她看着他轻声道:“我这一路常常想,连郁公公为什么要把你留在内务司,要把你送给我,想着想着,总觉得你脸上的疤痕有些眼熟。”

  那人张了张口。

  他似乎是想开口,却忍住了。

  颜鸢盯着他脸上的疤痕,缓缓道:“你这疤痕应该是烧伤,形状倒是与我这一路上见到的那些追杀者戴的面甲很是贴合。”

  她早该想到的。

  连郁公公是这宫中的老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送个不相干的人给她,而当时她即将扶灵前往晋国,一路上即将遭到魁羽营的追杀。

  这胖球是想送她一把旧刀,可惜这把刀不是很好使,她还忘带了。

  颜鸢轻声问他:“我不问你为何你脱了面甲苟且偷生,只问你一句,如今你还会效忠楚氏皇族么?”

  楚凌沉微微一愣,低头看着那人。

  那人全身僵硬,胸口剧烈起伏。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他终于颓然跪伏下了身子。

  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石划过破缸,缓缓响起:“属下……魁羽营先任首领原安,见过主君。”

  他竟是魁羽营的旧首领?

  颜鸢没有想到,连郁公公送的这份礼居然如此之大。

  这半个月以来,帝都城已经安定,城防军的主力都调遣到了御庭山,连同灰骑在内好几股兵力想要攻破御庭山的防线,却意外地都没有成功。

  究其根由,是因为遇到了魁羽营设下的诡异的阵法与陷阱。

  魁羽营原本是阙氏手底下寻金的队伍,千里追杀其实还不算是他们的强项,他们最擅长的还是下到地宫寻金问保。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御庭山附近设下陷阱,逼得城防军与灰骑生生半个月都无法上道山腰。

  而如今有了原安,一切都不同了。

  原安知晓魁羽营的所有伎俩。

  五日之内,城防军破除陷阱,大军逼临御庭山,灰骑趁夜摸上山腰,一夜攻破山腰的防守。

  待到第六日的天明时分,楚惊御的守卫就只剩下了山顶,真正成了画地为牢的笼中困兽。

  初阳照耀山地。

  血腥味连同晨雾一起慢慢消散。

  颜鸢便是在这时候上的山。

  她并非第一次到皇陵,然而上到山腰的时候,还是惊呆了:

  原来齐整的道路已经不见了,山腰之上尽是垒成堆的黄土,荒土之上还横陈着尸体。

  就这样一路到了山顶。

  颜鸢彻底僵在了当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就连楚凌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陵呢?

  山顶之上皇陵入口已经消失不见,从前百官朝跪的坦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坑,坑不知有多深,坑边悬挂着许多张软梯,山风吹来,四野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

  大坑边上,郁行知茕茕孑立。

  他双手合揖,朝着楚凌沉所在的方向,躬身深深行了个礼。

  这是一股诡异的画面。

  周遭黄土狼藉,大坑口传来阵阵异味,身穿青衣朝服的当朝丞相纤尘不染,如同一枝插在乱葬岗上的柳枝。

  所有人都在心中打了一个寒战。

  一时间竟无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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