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平恒中学考试实行按成绩分班制,也就是按照上次校考成绩排考场。
沈书瑜这样的前一十名妥妥在一班，沈意伶这样连成绩都没有的就在最后一个考场，和她同一个考场的大部分就是国际班和普通班的差生。
沈意伶的考场在三楼。
她是不在意在哪里考试的，只是当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再淡定都被里面的景象惊讶地不住皱眉。
一片喧闹,书本被扔的满教室飞。
已经到考场的一三十个学生里在看书复习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里不像考场，更像是他们的娱乐场所。
有些学生连校服都没穿，烫头染发打耳钉的更是不少，考试在即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有心情坐在一起聊天扯皮。
看到沈意伶进来,几个男生眼睛一亮，他们坐在位置上翘着一郎腿，很戏谑地朝着她吹起口哨。
“嘿,江予南,这不你未来姐姐吗。”一个认识沈意伶的男生戏谑地朝着最后排的某个角落喊了声，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咱们沈女神成绩这么好，她姐姐怎么和我们一个考场？”
“你懂个屁，她刚转学过来连成绩都没有,可不得和我们一个考场,你以为人家还真的和你一样啊？”国际班的另一个男生笑回。
“哈？和我一样怎么了,打个赌怎么样,我赌她下次还和我们一个考场。”第一个男生有些得瑟道：“赌个手机吧,正好我的新手机被老班收走了,我妈还不给我钱来着。”
听到他侃大山，坐的近一点的几个学生当即笑起来，好像这样的玩笑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江予南坐在最后一排,他半个身子慵懒地斜靠在墙上，校服往身上随意一搭，一条腿还极为高调地踩在凳子上、露出他那双干干净净的限量款新鞋。
他确实符合男主的条件，坐在那就足够吸引眼球。
即便被同班同学调侃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腿往前面的椅子上用力一踹，警告他：“少他妈恶心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往沈意伶的方向看过一眼，好像她身上有病毒看了就污染眼睛一样。
前面被他踹了一脚的男生和他关系不错，不仅没生气还好奇地探头朝他没松过的手机上看：“什么东西让我们江哥都这么认真？”
江予南皱着眉想躲，但手机屏幕调的亮，那个男生还是看到了，他忍不住卧槽了声：“不是吧江予南，搞这种深情人设！这才多久啊你就情根深种了…”
只见这位少爷的手机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沈书瑜的照片，男生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把一张最好看的设为壁纸。
这他妈是上上个月和女生分手都没记得人家名字的人？！
他前排的男生不明所以，但是大为震惊。
江予南被他看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也不在意，他嗤了声，毫不羞耻地换了个坐姿：“你不会懂的，滚吧。别离我这么近，要是书瑜知道我和你这种渣男走近她会不高兴的。”
莫名被印上渣男标签的男生：“……？？”
国际班那几个学生说话肆无忌惮，压根不管沈意伶听到会不会不开心，而江予南这两人更是毫不收敛。
尤其是江予南都要把厌恶和不想看两个词写在脸上了，这让其他学生忍不住猜测沈意伶是不是什么时候惹到了他，或者是她和沈书瑜关系不好，江予南才会这样站在喜欢的人那边。
抱着吃瓜的好奇心，最后考场的学生看向沈意伶的眼神更加炽热，好像只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就能认证他们的猜测一般。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从进门到找到自己的座位，她的表情始终没发生什么变化，就连江予南说的恶心两字都没能让她的情绪有些许波动。
这里的差生胆子都是大的，看到她从身边走过会故意伸出脚想要引起注意，然而被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淡淡地看上一眼后，他们就不自觉的把脚收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转了性，只是她毫无情绪的眼神就跟能看穿他们的内心一样，再加上这张好看的脸，谁还会想用这种方式先败坏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呢。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沈意伶心里早就已经没有好感这个词了。
沈意伶的成绩算缺考，她的位置便在倒数第一排。
至于没成绩为什么不是最后一排？这就和剧情扯上关系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她拿出语文书巩固考点和重要课文，对周围的吵闹声充耳不闻。
见她这么泰然自若，学生们又忍不住感慨她的定力。
这怎么可能是论坛上说的村姑，谁家的村姑能比那些大小姐还漂亮沉稳？果然匿名区的喷子就会败坏人名声。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不动如山的沈意伶此时正在心里暗暗和她的系统抱怨。
“小说里的人都这么幼稚吗？女配是不是没什么人权，怎么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要拿我和沈书瑜比比。”
【青春时期的男孩女孩嘛，多多少少还有些中一病在身上的。】0013察觉到她的不悦，很努力地让自己的机械音多了些柔和安慰：【说得不好听一点，女配是来衬托女主的，她是鲜花你就是绿叶，她是云你就是土。但是宿主你已经改变很多了，原书里你的境遇可比这差太多了，只要继续加油总有一天会脱离女配这个身份的。】
沈意伶很无语，又问：“有男主在的地方就会有人扯到我，这也是你说的剧情效应吧？”
就算她没看江予南也不想和他说话，还是有人要给他们扯一层关系，只是江予南为什么在现在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难道是因为他和沈书瑜的剧情线提前……
0013给出答案:【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知道男女主的感情线怎么会提前这么多，但是或多或少和你脱不了干系。身为女配你也是有自己的职责的，很多剧情即便是你先一步避开、下一次还是可能会发生，这种未知剧情对你来说更为不利。】
“女配的职责？成为男女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然后被铲除？”
只要女配这个身份还在，即便她自己远离也会有人帮她在男主那刷存在感，现在是这些学生，以后……不用细想都知道会是沈书瑜。
听她一针见血，0013反而有些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接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鼓励：【放心吧，有我在宿主你一定不会被铲除！】
0013是个很感性的系统，刚绑定的时候它确实威胁了沈意伶，但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它早就把她当成朋友一样的存在，它不希望她走上老路。
当然不让她黑化也是它的任务所在。
沈意伶本想回它点什么，不过她注意到考场变得有些吵闹，一抬头才发现从门口进来一个女生。
这是一个很乖的女生，她规规整整地穿着校服，外套里衬衫的扣子都扣到最后一枚。她一米六不到的个子，看上去娇小可爱，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和齐刘海，一看就是个好学生，与这个考场格格不入。
果不其然，看到这个女生以后考场里就有几个学生开口和她搭话。
“你就是一班那个缺考的吧？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分到十六班了，好学生考试帮帮忙？”
“要不然你考完把试卷传给我们看看，我家老头子说我及格了就给买摩托，要是成了我摩托后座可以让你坐坐。”
“谁他妈会稀罕你的后座，我是涨零花钱，我可以给你一千当报酬的。”
“……”
这个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就像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绵羊，本就白净的脸“唰”的变得更白。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让她极不适应，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还是备考铃声响起分担了些注意力后她才闷头飞快地走到最后一个位置，也就是沈意伶身后。
沈意伶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她注意到女生拉书包拉链的手都是抖的。
这是个乖巧内向的乖乖女。
与此同时，坐在沈意伶前面的烫了波浪卷的女生起身朝后走去，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回忆起前几天兑换的原书剧情，沈意伶的眼神微微一深。
其实想要作弊的不是她，而是这个波浪卷，考场上总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尤其是在身后出现一名学霸的时候。
波浪卷在考前就找上了沈意伶身后的女生，她希望考试的时候女生能把答案抄给她，在女生多次拒绝后她直接撂下一句：“我会把纸条传给你，你只要把我不会的题目抄上来就行了。”
这个波浪卷在平恒中学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性子刁蛮且身边狐朋狗友多。
女生胆子小，被她这么坚定地一命令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们之间隔了一个空位，于是沈意伶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传递纸条的媒介。
波浪卷通知了她一声后就去和旁边同学聊天了，完全不管沈意伶的意见。
沈意伶根正苗红为人诚实，她不在意波浪卷作不作弊，但是要是牵扯到自己那就是不行。
于是在考试过程中，只要是波浪卷传过来的小纸条都被她随手一扫扫在了地上，气得波浪卷直咬牙，最后竟然把一个大纸团丢了过去。
纸团的动静一下子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她锐利的眼神飞快巡视一圈，没等沈意伶反应过来她就大跨步掠过来将纸团没收，看到一地的小纸条时她更是脸色铁青。
沈意伶就是这样被冠上了作弊的罪名。
她试图解释，谁料波浪卷竟然很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她说是沈意伶想抄她的答案，那些纸条是她故意不收才被扔在地上。
考场监控损坏，旁边不少波浪卷的朋友帮她做假证，而沈意伶身后的女生作为事件主人公不敢说真话。
想到这个剧情沈意伶牙关都要咬紧了。
其实老师稍微检查一下她们的试卷就该发现谁写的题多准确率高，然而她没有，因为她看到纸团在沈意伶桌上，因为旁边学生都指证沈意伶，因为沈意伶说的真相没有得到认证，所以她替波浪卷背了黑锅。
……
“李晓怡你就帮帮我吧，统考我要是考不过我爸妈那些朋友的孩子，我会被她们骂死的。”
一班的女生叫李晓怡，此时波浪卷蹲在她桌边，满眼渴求地看着她，还尝试着打亲情牌：“晓怡你可是我的初中同学，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听到她的声音，沈意伶立马回神，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波浪卷现在是什么表情。
哦对，书里提到过，波浪卷名叫徐希，充满希望的名字也掩盖不了她已经开始腐朽的内心。
李晓怡和徐希不熟，被她这么套近乎脸都涨红了，声音细若蚊蝇：“不、不行的，我不会作弊。”
她气势一弱，徐希就强势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思：“这怎么算作弊？这就是帮个小忙而已，再说我不会影响你考试的，到时候我把纸条传过来，你把纸条上我不会的抄给我就好了。”
李晓怡纠结地都要哭起来了，拒绝一两次已经是她的极限。
见她这样徐希就知道这件事稳了，她懒得再花时间讨好人，丢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就往自己位置上走。
路过沈意伶时，她高高在上地往下瞥了一眼，交代工作一般：“同学，等会帮忙传一下。”
人影挡住了光线，沈意伶翻了页课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要。”
“……？”徐希抬起的脚生生缩了回来，她拧着眉不敢相信地转身盯着沈意伶，很有压迫性的伸手按住她的书，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这回，沈意伶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不带丝毫惧意：“听不懂？我说不要，我不帮你作弊的意思。”
话落她还轻飘飘地反问：“说得够明白吗？”
声音很轻，却隐隐带着挑衅意味。
她承认，因为剧情的原因她已经把自己不爽的情绪发泄到了徐希身上，但是那又怎么样，要是对徐希也能好言相待，她就是没感情的机器人了。
徐希按着课本的手顿时收紧。
别说是徐希，旁边几个聊得正开心的学生都噤了声，眼神震惊地盯着沈意伶。
她知道徐希是谁吗？人家的舅舅可是校领导，说她能在学校横着走都不过分，沈意伶居然敢公然和她对着干，她想过后果吗？！
就算沈家厉害也不能这么嚣张啊，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
徐希显然被惹火了，波浪卷都差点被刺激成刺猬头，“你觉得我是在求你帮我？”她一把拽掉沈意伶手上的课本用力摔在桌上，指着她警告：“有本事你不给我传试试！”
书本砸在桌上的重响一下子吸引了大半个考场的注意力。
连江予南都撩眼皮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眼，看到惹事的是沈意伶他又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在他看来沈意伶惹事太正常了，什么都不做才不像她。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监考老师踩着高跟来了。
听到考场的喧闹声后她在门口站定，很不满的拿着文件袋用力拍了拍门，训斥道：“还在吵什么？要考试了知不知道，谁不想考现在就出去！”
考生们顿时安静，连徐希都憋着一肚子火坐了回去。他们是不怎么怕老师，但也不会蠢到上来就和老师作对。
考前五分钟，铃声响起，试卷也从前面传了下来。
到沈意伶时，没等她碰到试卷徐希就不耐烦地往后一甩，一张掉在她桌上，另一张则飘落在地。
听到前面的人故意“嗤”了声，沈意伶眸光一冷，顿了两秒才弯腰把卷子捡起来，抖了抖灰放在李晓怡的桌上。
“谢、谢谢。”李晓怡声音小地快听不见。
沈意伶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道谢，反正没回她。
于是李晓怡看着这份卷子羞愧的都想钻到地里去。
她觉得沈意伶是因为自己才会被针对，如果她能再大胆一点就可以拒绝徐希的要求，沈意伶也不用被迫传纸条了。
别人都能够很勇敢地说不，为什么她就一次次妥协、任由别人欺负呢？
如果，她是说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也要尝试着勇敢一回。
五分钟后，开考铃声响起。
沈意伶这人做事是全身心投入的，考试一开始她就下笔如有神，哪怕考场时不时响起长叹或啧啧的声音她也没分心。
她上周刷过平恒中学上一次校考的试卷，校考的卷子对她来说是看一遍题目就能写出答案的难度。
而统考试卷的难度远超过校考。
市里的老师出试卷时显然下了点功夫，题目都没有脱离课本内容，但如果是开卷，想要找到答案也得花去不少时间。
沈意伶自认为做题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殊不知在她刷刷写答案的时候，坐在她周围的考生都忍不住看她。
真的这么丝滑吗？蒙题蒙的这么快她是不是打算提前交卷逃跑啊？
还是说她真的知道绵绵瓜瓞、狖轭鼯轩是什么意思？
……
考试一开始时间就好像用了加速器，每分每秒都过得很快。
十六考场的学生是什么水平监考老师是知道的，教室里装了屏蔽仪，想着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来，她也就没有死盯着台下不放。
她坐姿随意地坐在讲台边，考试时间过半后便时不时往门外眺望几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徐希飞快地往沈意伶的桌上扔了一张小纸条，同时身子往后一靠，试图用桌子的移动来提醒她。
被打扰的沈意伶不耐皱眉，随手就将纸条扫到了地上。
徐希余光扫到有个白影飘落到地上，一低头看到是自己写的纸条时，她无声地“艹”了声。
沈意伶作文刚开了个头，知道徐希还会得寸进尺后她索性暂时停笔。
果然不到半分钟，下一张纸条就被两根手指捻着放到了她的桌上，这回纸条正面用红笔画了把刀和“竖中指”的表情。
沈意伶在心中冷笑一声，再次扫落。
徐希气得牙都要咬碎，她怎么说也是个刺头，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两人你来我往了好几次，在地上已经凌乱地撒了好几张纸条的时候，她一鼓作气地掏出了一大张纸，她决定给这个不服管的新生一点教训。
也就是因为气上头，她没发现沈意伶没有把最后一张纸扔下去。
徐希低头在大纸上写着什么，突然，身后的人高高举起她的手，并且清脆地喊了一声：“老师。”
“？！”她叫老师干什么？
徐希下意识地把纸揉成一团胡乱地塞进口袋。
监考老师昏昏欲睡，被人一喊瞬间清醒，她起身朝着沈意伶的座位走去：“怎么了，上厕所还是题目有问题？”
“都不是。”沈意伶抬头看她，一双杏眸里满是无奈，“您可以帮我转告我前面的同学吗？她一直给我传纸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考试了。”
监考老师：“……什么？”
徐希：“……”艹！
其他考生：“……”卧槽？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响起笔掉落在桌上的嘭咚声，可见这群考生有多震惊。考了这么多年试，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硬茬。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桌子边缘上的一张纸，她脸色一变，皱着眉头一把抓过那张纸条。
接着她伸手拍拍徐希的背，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是认识徐希的，如果这次是她看见徐希作弊，那她警告一次就当没发生过，只是现在有同学举手告状，这样再包庇就说不过去了。
徐希刚才心里慌的一匹，但她这三年浑水摸鱼黑白颠倒的次数不少，这点事还不至于翻车。
在监考老师弯腰开始捡地上的纸条时她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老师你别听她胡说，这些纸条都是她给我的！”徐希痛心疾首的样子，“她想让我告诉她答案，我当然不肯啊，她就一直往我脚下扔，现在气急败坏了想要污蔑我。”
监考老师神色复杂地来回看了两人一眼。
她并不是很相信徐希的话，但万一徐希说的是真的……
这毕竟是校方领导的外甥女。
徐希看她犹豫就知道有戏，她当即立断地把身边的同学拉出来，“老师，他们都能替我作证的，是沈意伶想要抄我的答案，她恶人先告状。”
“沈意伶？”监考老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还没想清楚是谁，周围的学生就七零八落地出来作证了。
“老师，我看到了，地上的那些纸条都是沈意伶扔的，你可不要相信她还冤枉了好人。”
“就是呀老师，我们都在十六考场这么久了早就有感情了，我们都懒得作弊。”
“老师你可得给徐希一个公道，不然作弊这么大事都能拿出来冤枉人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监考老师心烦意乱地拍了下桌，训斥道：“都吵什么！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做自己的卷子，不想做的交卷出去。”
那几个学生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嘴巴停了身子却不动，兴致勃勃地扭头看沈意伶的窘态。
当事人徐希表情楚楚可怜，微挑的眼中却尽是得意，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沈意伶。
监考老师将手上的纸条撕成碎片，严肃地看着沈意伶：“这件事等考完试再说，这么多同学给徐希作证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无凭无据的老师没办法相信你。”
事情的走向和书里所差无几。
要是不知道剧情，沈意伶肯定会因为委屈气愤自乱阵脚，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神色淡定地与老师对视，提醒她道：“老师，我不是无凭无据，教室里有监控。”说着她还往上一指，“查一下监控不就都知道了吗？”
监考老师的表情有些古怪，徐希更是嘲笑出声：“拜托，你不会不知道十六班的监控已经坏了好几个月了吧，你给我传纸条不就是仗着监控坏了吗？”
周围稀稀落落的有嘲笑声，每一声都像刀子似的扎在李晓怡的心口。
她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如果她不站出来沈意伶就要被冤枉。
李晓怡给自己下了无数次心理暗示，就在试卷都快揉皱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站起来说话。
然而沈意伶在这时候也笑了声，她嘴角上扬，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也知道监控坏了。”
话落，周围的嘲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这是准备自曝了？
隔了好几个座位的江予南蹙眉，心想她还是这么愚蠢，他一定要提醒书瑜远离这个姐姐，不然名声早晚有一天会被败坏。
还没想完，那边的沈意伶又开口了，很贴心地道：“所以周末看考场的时候我就找人修了。”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说出我想作弊这种话呢？”
她笑里藏刀，两句反问生生把那些嘲笑的声音堵了回去。
考场瞬间鸦雀无声，只有面面相觑的脸。
沈意伶看向那几个刚才说过话的学生，她平静审视的眼神没有恶意，却让他们无地自容，还有无法忽视的心慌。
徐希的脸色也刷的变白，她怎么也没想到监控居然被修好了，那岂不是她所有的行为早就被记录，包括她找李晓怡……
她不敢再想，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这群学生都表现的这么做贼心虚了，监考老师要是还相信他们就是真傻子，她给监控室的老师打了个电话，得到认证后她又去摸徐希的口袋，果然掏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团。
这回铁证如山。
“你这！”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徐希一眼，伸手就抽走了她的试卷。
“别！”徐希伸手想抢，得意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只有恳求：“老师，我没抄到……”
谁知监考老师没听她说完就急急打断。
“作弊科目成绩按零分处理，徐希你也不用考了，去复习下一门吧。”看在她舅舅的份上学校不会给处分，但是这门课的成绩肯定是没有的。监考老师把试卷放在讲台，随即想到什么手指一一点过几个学生，严厉道：“还有你们几个，下课都到我办公室里来！”
“和你们说过多少次，考前好好复习考试不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考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你们这几个作证的，说话做事都不用过过脑子吗？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上报学校，但是统考结束后你们都要给沈意伶同学道歉。”
那几个同学身子一抖，不甘却又不敢出声，手上的笔都差点捏断。
见徐希墨迹，监考老师又指着她不耐催促：“徐希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
她念叨了很久，和徐希关系好的那几个脸色白的白青的青，看着沈意伶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徐希更是破罐子破摔，收拾东西离开前她死盯着沈意伶，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脸过，当众被赶出考场，还被那么多学生盯着看。
她绝对不会放过沈意伶！
同样看到她口型的李晓怡都快吓死了，然而沈意伶就跟没看到似的，没等人离开就安心地写起了她的作文，笔杆子摇得飞快。
“……”被她无视的徐希面色铁青，差点没忍住掀翻她的课桌。
——
这件事浪费了十来分钟，再怎么说语文科目分数还是相对好拿，徐希离开后没多久考生们已经投入做题，重新开始抓耳挠腮。
除了江予南。
坐在最后一排他能清楚地看到沈意伶的一举一动，她做题的时候坐得很直，给人一种临危不乱的稳重感，不管是她对待考试的态度还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都让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这个人。
上辈子沈意伶好像也和他一个考场，那个时候徐希被赶出去了吗？
他隐约记得好像不是这样……
在江予南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盯着沈意伶看了很久。
沈意伶把考卷写满花的时间并不长，她本来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只是想到徐希离开教室前怨怼的眼神，她还是选择等到考试结束。
以徐希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在考试结束就想着在外面堵她。
她现在要是提前交卷，徐希就找不到她，下午考试前一定会找出其他法子来针对她。
沈意伶怕麻烦，但她更怕未知的麻烦，特别是会影响自己考试的那种。
她宁愿一次性把问题解决。
在她等待结束铃声的这一十多分钟里，0013成了她的陪聊对象。
“徐希战斗力强不强？”她撑着精致的下巴看着窗外，很客观地分析着：“她腿细胳膊短的，蹲一会站起来就贫血的样子，我应该能应付。”
0013适时夸赞：【是的宿主，在我绑定的这么多人里，你的身体素质能排的上前三。】
“哦，那前两名呢？”
【第一个是全国柔道冠军，腿一抬一晃你可能就被踹飞了，第一个是从小习武的女将军，说起来她手上还沾满鲜血呢。】提到曾经的宿主，0013还有些骄傲。
沈意伶刚知道自己排第三的时候还有点小不服，一听完她介绍，她又觉得能排在第三已经是荣幸。
她倒也跟着镇上开跆拳道馆的叔叔蹭过一段时间课，可能因为她从小做的家务多体质好，叔叔的魔鬼训练都没能难倒她，要不是学业紧还要打零工，她多少也要考个黑带回来。
哦聊偏题了，她强行把话题再次抓回来。
“之前没仔细看平恒中学的学生手册，什么程度的冲突不会被请家长来着，十三你知道吗？”
0013：【……咱们文明人，能动嘴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动手。】
沈意伶懒懒勾唇，“我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0013：？？？什么意思啊，看不起谁呢！
沈意伶当然不可能主动挑事，但想想徐希也不是只会动嘴的正人君子。
反正过会就知道，她也懒得在这件事上纠结这么多。
“下午考化学，你猜会考什么题，以出卷老师的刁钻程度，有机化学考的应该是附录里的内容，化学方程式应该会有不少需要转化的，速率平衡的图像也会考……”
【………】请闭嘴吧。
在这一刻，0013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是记事本。
它第一次悄悄屏蔽了宿主的声音，只为片刻没有学习的宁静。
“叮铃铃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在一瞬间如同水滴进热油，噼里啪啦地吵成了一片。
十六考场的学生成绩虽然差，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吐槽。
比如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就揉着发酸的脖子哀嚎：“我演过最完美的戏就是假装能看得懂这个题。”
“宝，如果我语文不能及格，那我希望你也能陪我。”
又有人深情执起好友的手，然后下一秒屁股被印上一个鞋印。
试卷被收走后，沈意伶慢悠悠地收拾她的东西，旁边是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徐希的好友。
怕影响他们下午的考试，监考老师把谈话时间放在晚上，这也就给了他们直接找上沈意伶的机会。
李晓怡很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还是颤巍巍地戳了一下沈意伶的肩膀，在她看过来时小声道：“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从后门走。”
这大概是李晓怡上学以后做的最勇敢的事了，哪怕知道这样做徐希也会盯上自己，她还是想帮沈意伶。
看着她紧攥着书包带的手，沈意伶也有些诧异地抬了下眉。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你认识郁梦棠吗？”
李晓怡磕磕巴巴：“认、认识。”
比徐希更吓人的存在，在平恒中学都没几个人不认识了。
沈意伶笑了笑：“那拜托你一件事，如果遇到她请帮我转告一下，让她到一楼自动售货机等我，要是饿了让她先去吃饭也行。”
她说完就率先背着书包出去了，留下李晓怡一脸懵逼地傻在原地。
什、什么意思，让她找郁梦棠？！
李晓怡吓得想哭，可沈意伶已经消失在了教室门口，教室里那几个学生也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慌乱地跟着跑了出去。
平恒中学的教学楼后有一条连通各栋楼的走廊，因为镂空设计能晒到阳光而被取名日光走廊。
这里呈弧形有监控死角，再加上平时走的学生不多，就成了小情侣偷偷约会的地方。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直接拽到这里接受训话的，比如沈意伶。
此时徐希和那几个考生站在她面前，用冰冷的眼神凶狠地注视着她，而她没有丝毫慌张，还有闲心思看时间。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朋友还在等我吃饭。”她表情平淡，一点没有被围堵的自觉。
这让徐希几人更加觉得被轻视，尤其是刚被零分处置的徐希。
她瞬间暴走，怒骂道：“吃你妈的饭，你现在跪着求我原谅我还能考虑放过你！”
骂着她直接上去就要拽人衣领，被躲开后又锲而不舍地抬腿要踹人。
沈意伶退后半步躲开，声线沉稳地警告她：“我事先拒绝过你，是你自己作弊还倒打一耙，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和你道歉？我劝你别和我动手，要是伤到你我不陪医药费。”
“你能伤到我我跟你姓！”
徐希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气得直冷笑：“你他妈什么牌子的垃圾袋，这么能装？不道歉是吧，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就算你当着全校学生给我磕头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徐希大姐大的做派，身边还有几个环胸而立的左右护法，沈意伶差点以为自己被拉来过家家。
湾水镇看上去是个风平浪静的小镇，实则什么人都有，仇人见面直接上手，哪里还会站着叭叭一堆。
沈意伶突然觉得自己会跟过来也是浪费时间，因为徐希这样的人不足为惧，就算针对她也想不出什么高招。
于是她又退后半步，“你没什么有营养的话和我说的话，那我先走了。”
她似乎总有把人气得发疯的魔力，在别人跳脚的时候她还能轻飘飘地吐槽人家的话没营养。
“你站住！”徐希脸都狰狞了，见她真的转身，想也不想地追上去要拽她的头发。
然而沈意伶就跟背后长眼睛一般，纤细的手指直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徐希被她捏的呲牙咧嘴，抬腿就要去踹，结果还没踢到人，另一条腿就被沈意伶一勾，双脚离地时她整个人朝着地上跪去。
“砰”地一声……
“嘶——”
好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是痛的，其余几个是吓的。
旁边几个好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谁也没想到自己稍微看会戏的功夫徐希已经被放倒。
关键是她们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沈意伶把人往上提了一下，徐希的波棱盖都得磕碎。
几人看着徐希惨白惨白的脸色，突然打了个冷颤，还没亲身经历过他们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膝盖痛了。
…
郁梦棠很久没有这么着急过了，几分钟前她准备下楼找沈意伶，在路上被一个声音没蚊子大的女生拉住，说是沈意伶被徐希带走了。
她隐约觉得徐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追问了好一番才从这女生口中知道考场发生的事。
这可把她急坏了，还有些气，分明说着把她当朋友，这么重要的事却不和她说。
还让她先去吃饭？她一个人吃个屁的饭。
郁梦棠当即转身去找人，而李晓怡虽然害怕，却也颤颤巍巍地跟了过去。
两人从考场找到各个楼梯口，没看到人时郁梦棠整张脸都阴沉地吓人。
最后还是李晓怡灵光一现想到了日光走廊。
郁梦棠顿时往走廊冲，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她们果然在这。
只是在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幕时，两人焦心的表情齐刷刷地凝固在了脸上。
“……”
只见沈意伶半个身子骑在徐希身上，徐希的手臂被拉到身后扣押着，膝盖跪在地上。而沈意伶一手拧着她的手，一手将她的脑袋摁在铁质围栏上，女生的脸都挤变形了，嘴巴好笑地呈现“o”型。
此时她再凶的眼神，落在别人眼中都成了好笑。
“……”李晓怡的嘴也缓缓张成了o型。
上气不接下气的郁梦棠：“………”
而那几个手忙脚乱却不敢上前的考生，在看到郁梦棠时仿佛看见了救星。
徐希满身狼狈，因为疼痛眼泪哗啦啦地掉，偏偏沈意伶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就跟比赛似的把她的手再次往后一折：“服不服？我能不能走？”
“咔擦”一声，徐希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脱臼了。
旁边几人立马求饶：“能走！你快点走吧，我们真的服了！”
沈意伶又看向徐希，“你说呢？”
“………”徐希气若游丝地哼了声。
看她是真的没有反抗能力，沈意伶才随手把她松开，嘴上还不饶人：“我的姓还挺好听的，对吧沈希？”
徐希：“……”
她好想骂人，可是浑身上下的疼痛暂时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就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倒在地上。
她把无能狂怒演绎到了极致。
这几人就像送瘟神似的送走了沈意伶，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沈意伶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郁梦棠。
她惊诧地抬了下眉梢：“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
郁梦棠冷着脸，满脸复杂，于是沈意伶又懂了，笑眯眯地走过去：“我知道了，担心我吃亏是吧？放心吧，这几个玩过家家的还打不过我。”
过家家的徐希在地上弹了一下。
过家家的几个考生膝盖中箭，在对上郁梦棠的视线时恨不得把校服脱下来盖在头上。
郁梦棠：“……”
有时候她觉得沈意伶这人莫名自信，可要说她说错了，好像也没有。
当然郁梦棠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在担心人的。
“还站在这干嘛？等着空气到你嘴里喂饱你吗？”她没好气。
李晓怡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直往旁边躲，而沈意伶则是不怕死地往上凑，满脸轻松：“今天去吃点好的吧，动太多了有点饿。”
郁梦棠又瞪了她一眼，没搭话。
沈意伶早就习惯她的冷漠，还能多关心两句：“你觉得这次考试怎么样？十六班的考试氛围太差了，我们下次去一班吧。”
“……？”
她跃跃欲试，郁梦棠和李晓怡却同时沉默下来，尤其是郁梦棠，就差把看傻子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好在沈意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不是因为白日做梦，而是这样的试卷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多说反而显得她骄傲了。
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日光走廊，等到完全看不见了，躺在地上的徐希才被好友搀扶着爬起来。
这几人嚣张跋扈地来，此时却灰扑扑的。
幸亏这里人少，要不然徐希明天就会成为论坛上被议论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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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瑜这样的前一十名妥妥在一班，沈意伶这样连成绩都没有的就在最后一个考场，和她同一个考场的大部分就是国际班和普通班的差生。
沈意伶的考场在三楼。
她是不在意在哪里考试的，只是当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再淡定都被里面的景象惊讶地不住皱眉。
一片喧闹,书本被扔的满教室飞。
已经到考场的一三十个学生里在看书复习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里不像考场，更像是他们的娱乐场所。
有些学生连校服都没穿，烫头染发打耳钉的更是不少，考试在即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有心情坐在一起聊天扯皮。
看到沈意伶进来,几个男生眼睛一亮，他们坐在位置上翘着一郎腿，很戏谑地朝着她吹起口哨。
“嘿,江予南,这不你未来姐姐吗。”一个认识沈意伶的男生戏谑地朝着最后排的某个角落喊了声，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咱们沈女神成绩这么好，她姐姐怎么和我们一个考场？”
“你懂个屁，她刚转学过来连成绩都没有,可不得和我们一个考场,你以为人家还真的和你一样啊？”国际班的另一个男生笑回。
“哈？和我一样怎么了,打个赌怎么样,我赌她下次还和我们一个考场。”第一个男生有些得瑟道：“赌个手机吧,正好我的新手机被老班收走了,我妈还不给我钱来着。”
听到他侃大山，坐的近一点的几个学生当即笑起来，好像这样的玩笑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江予南坐在最后一排,他半个身子慵懒地斜靠在墙上，校服往身上随意一搭，一条腿还极为高调地踩在凳子上、露出他那双干干净净的限量款新鞋。
他确实符合男主的条件，坐在那就足够吸引眼球。
即便被同班同学调侃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腿往前面的椅子上用力一踹，警告他：“少他妈恶心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往沈意伶的方向看过一眼，好像她身上有病毒看了就污染眼睛一样。
前面被他踹了一脚的男生和他关系不错，不仅没生气还好奇地探头朝他没松过的手机上看：“什么东西让我们江哥都这么认真？”
江予南皱着眉想躲，但手机屏幕调的亮，那个男生还是看到了，他忍不住卧槽了声：“不是吧江予南，搞这种深情人设！这才多久啊你就情根深种了…”
只见这位少爷的手机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沈书瑜的照片，男生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把一张最好看的设为壁纸。
这他妈是上上个月和女生分手都没记得人家名字的人？！
他前排的男生不明所以，但是大为震惊。
江予南被他看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也不在意，他嗤了声，毫不羞耻地换了个坐姿：“你不会懂的，滚吧。别离我这么近，要是书瑜知道我和你这种渣男走近她会不高兴的。”
莫名被印上渣男标签的男生：“……？？”
国际班那几个学生说话肆无忌惮，压根不管沈意伶听到会不会不开心，而江予南这两人更是毫不收敛。
尤其是江予南都要把厌恶和不想看两个词写在脸上了，这让其他学生忍不住猜测沈意伶是不是什么时候惹到了他，或者是她和沈书瑜关系不好，江予南才会这样站在喜欢的人那边。
抱着吃瓜的好奇心，最后考场的学生看向沈意伶的眼神更加炽热，好像只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就能认证他们的猜测一般。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从进门到找到自己的座位，她的表情始终没发生什么变化，就连江予南说的恶心两字都没能让她的情绪有些许波动。
这里的差生胆子都是大的，看到她从身边走过会故意伸出脚想要引起注意，然而被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淡淡地看上一眼后，他们就不自觉的把脚收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转了性，只是她毫无情绪的眼神就跟能看穿他们的内心一样，再加上这张好看的脸，谁还会想用这种方式先败坏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呢。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沈意伶心里早就已经没有好感这个词了。
沈意伶的成绩算缺考，她的位置便在倒数第一排。
至于没成绩为什么不是最后一排？这就和剧情扯上关系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她拿出语文书巩固考点和重要课文，对周围的吵闹声充耳不闻。
见她这么泰然自若，学生们又忍不住感慨她的定力。
这怎么可能是论坛上说的村姑，谁家的村姑能比那些大小姐还漂亮沉稳？果然匿名区的喷子就会败坏人名声。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不动如山的沈意伶此时正在心里暗暗和她的系统抱怨。
“小说里的人都这么幼稚吗？女配是不是没什么人权，怎么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要拿我和沈书瑜比比。”
【青春时期的男孩女孩嘛，多多少少还有些中一病在身上的。】0013察觉到她的不悦，很努力地让自己的机械音多了些柔和安慰：【说得不好听一点，女配是来衬托女主的，她是鲜花你就是绿叶，她是云你就是土。但是宿主你已经改变很多了，原书里你的境遇可比这差太多了，只要继续加油总有一天会脱离女配这个身份的。】
沈意伶很无语，又问：“有男主在的地方就会有人扯到我，这也是你说的剧情效应吧？”
就算她没看江予南也不想和他说话，还是有人要给他们扯一层关系，只是江予南为什么在现在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难道是因为他和沈书瑜的剧情线提前……
0013给出答案:【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知道男女主的感情线怎么会提前这么多，但是或多或少和你脱不了干系。身为女配你也是有自己的职责的，很多剧情即便是你先一步避开、下一次还是可能会发生，这种未知剧情对你来说更为不利。】
“女配的职责？成为男女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然后被铲除？”
只要女配这个身份还在，即便她自己远离也会有人帮她在男主那刷存在感，现在是这些学生，以后……不用细想都知道会是沈书瑜。
听她一针见血，0013反而有些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接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鼓励：【放心吧，有我在宿主你一定不会被铲除！】
0013是个很感性的系统，刚绑定的时候它确实威胁了沈意伶，但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它早就把她当成朋友一样的存在，它不希望她走上老路。
当然不让她黑化也是它的任务所在。
沈意伶本想回它点什么，不过她注意到考场变得有些吵闹，一抬头才发现从门口进来一个女生。
这是一个很乖的女生，她规规整整地穿着校服，外套里衬衫的扣子都扣到最后一枚。她一米六不到的个子，看上去娇小可爱，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和齐刘海，一看就是个好学生，与这个考场格格不入。
果不其然，看到这个女生以后考场里就有几个学生开口和她搭话。
“你就是一班那个缺考的吧？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分到十六班了，好学生考试帮帮忙？”
“要不然你考完把试卷传给我们看看，我家老头子说我及格了就给买摩托，要是成了我摩托后座可以让你坐坐。”
“谁他妈会稀罕你的后座，我是涨零花钱，我可以给你一千当报酬的。”
“……”
这个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就像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绵羊，本就白净的脸“唰”的变得更白。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让她极不适应，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还是备考铃声响起分担了些注意力后她才闷头飞快地走到最后一个位置，也就是沈意伶身后。
沈意伶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她注意到女生拉书包拉链的手都是抖的。
这是个乖巧内向的乖乖女。
与此同时，坐在沈意伶前面的烫了波浪卷的女生起身朝后走去，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回忆起前几天兑换的原书剧情，沈意伶的眼神微微一深。
其实想要作弊的不是她，而是这个波浪卷，考场上总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尤其是在身后出现一名学霸的时候。
波浪卷在考前就找上了沈意伶身后的女生，她希望考试的时候女生能把答案抄给她，在女生多次拒绝后她直接撂下一句：“我会把纸条传给你，你只要把我不会的题目抄上来就行了。”
这个波浪卷在平恒中学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性子刁蛮且身边狐朋狗友多。
女生胆子小，被她这么坚定地一命令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们之间隔了一个空位，于是沈意伶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传递纸条的媒介。
波浪卷通知了她一声后就去和旁边同学聊天了，完全不管沈意伶的意见。
沈意伶根正苗红为人诚实，她不在意波浪卷作不作弊，但是要是牵扯到自己那就是不行。
于是在考试过程中，只要是波浪卷传过来的小纸条都被她随手一扫扫在了地上，气得波浪卷直咬牙，最后竟然把一个大纸团丢了过去。
纸团的动静一下子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她锐利的眼神飞快巡视一圈，没等沈意伶反应过来她就大跨步掠过来将纸团没收，看到一地的小纸条时她更是脸色铁青。
沈意伶就是这样被冠上了作弊的罪名。
她试图解释，谁料波浪卷竟然很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她说是沈意伶想抄她的答案，那些纸条是她故意不收才被扔在地上。
考场监控损坏，旁边不少波浪卷的朋友帮她做假证，而沈意伶身后的女生作为事件主人公不敢说真话。
想到这个剧情沈意伶牙关都要咬紧了。
其实老师稍微检查一下她们的试卷就该发现谁写的题多准确率高，然而她没有，因为她看到纸团在沈意伶桌上，因为旁边学生都指证沈意伶，因为沈意伶说的真相没有得到认证，所以她替波浪卷背了黑锅。
……
“李晓怡你就帮帮我吧，统考我要是考不过我爸妈那些朋友的孩子，我会被她们骂死的。”
一班的女生叫李晓怡，此时波浪卷蹲在她桌边，满眼渴求地看着她，还尝试着打亲情牌：“晓怡你可是我的初中同学，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听到她的声音，沈意伶立马回神，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波浪卷现在是什么表情。
哦对，书里提到过，波浪卷名叫徐希，充满希望的名字也掩盖不了她已经开始腐朽的内心。
李晓怡和徐希不熟，被她这么套近乎脸都涨红了，声音细若蚊蝇：“不、不行的，我不会作弊。”
她气势一弱，徐希就强势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思：“这怎么算作弊？这就是帮个小忙而已，再说我不会影响你考试的，到时候我把纸条传过来，你把纸条上我不会的抄给我就好了。”
李晓怡纠结地都要哭起来了，拒绝一两次已经是她的极限。
见她这样徐希就知道这件事稳了，她懒得再花时间讨好人，丢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就往自己位置上走。
路过沈意伶时，她高高在上地往下瞥了一眼，交代工作一般：“同学，等会帮忙传一下。”
人影挡住了光线，沈意伶翻了页课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要。”
“……？”徐希抬起的脚生生缩了回来，她拧着眉不敢相信地转身盯着沈意伶，很有压迫性的伸手按住她的书，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这回，沈意伶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不带丝毫惧意：“听不懂？我说不要，我不帮你作弊的意思。”
话落她还轻飘飘地反问：“说得够明白吗？”
声音很轻，却隐隐带着挑衅意味。
她承认，因为剧情的原因她已经把自己不爽的情绪发泄到了徐希身上，但是那又怎么样，要是对徐希也能好言相待，她就是没感情的机器人了。
徐希按着课本的手顿时收紧。
别说是徐希，旁边几个聊得正开心的学生都噤了声，眼神震惊地盯着沈意伶。
她知道徐希是谁吗？人家的舅舅可是校领导，说她能在学校横着走都不过分，沈意伶居然敢公然和她对着干，她想过后果吗？！
就算沈家厉害也不能这么嚣张啊，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
徐希显然被惹火了，波浪卷都差点被刺激成刺猬头，“你觉得我是在求你帮我？”她一把拽掉沈意伶手上的课本用力摔在桌上，指着她警告：“有本事你不给我传试试！”
书本砸在桌上的重响一下子吸引了大半个考场的注意力。
连江予南都撩眼皮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眼，看到惹事的是沈意伶他又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在他看来沈意伶惹事太正常了，什么都不做才不像她。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监考老师踩着高跟来了。
听到考场的喧闹声后她在门口站定，很不满的拿着文件袋用力拍了拍门，训斥道：“还在吵什么？要考试了知不知道，谁不想考现在就出去！”
考生们顿时安静，连徐希都憋着一肚子火坐了回去。他们是不怎么怕老师，但也不会蠢到上来就和老师作对。
考前五分钟，铃声响起，试卷也从前面传了下来。
到沈意伶时，没等她碰到试卷徐希就不耐烦地往后一甩，一张掉在她桌上，另一张则飘落在地。
听到前面的人故意“嗤”了声，沈意伶眸光一冷，顿了两秒才弯腰把卷子捡起来，抖了抖灰放在李晓怡的桌上。
“谢、谢谢。”李晓怡声音小地快听不见。
沈意伶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道谢，反正没回她。
于是李晓怡看着这份卷子羞愧的都想钻到地里去。
她觉得沈意伶是因为自己才会被针对，如果她能再大胆一点就可以拒绝徐希的要求，沈意伶也不用被迫传纸条了。
别人都能够很勇敢地说不，为什么她就一次次妥协、任由别人欺负呢？
如果，她是说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也要尝试着勇敢一回。
五分钟后，开考铃声响起。
沈意伶这人做事是全身心投入的，考试一开始她就下笔如有神，哪怕考场时不时响起长叹或啧啧的声音她也没分心。
她上周刷过平恒中学上一次校考的试卷，校考的卷子对她来说是看一遍题目就能写出答案的难度。
而统考试卷的难度远超过校考。
市里的老师出试卷时显然下了点功夫，题目都没有脱离课本内容，但如果是开卷，想要找到答案也得花去不少时间。
沈意伶自认为做题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殊不知在她刷刷写答案的时候，坐在她周围的考生都忍不住看她。
真的这么丝滑吗？蒙题蒙的这么快她是不是打算提前交卷逃跑啊？
还是说她真的知道绵绵瓜瓞、狖轭鼯轩是什么意思？
……
考试一开始时间就好像用了加速器，每分每秒都过得很快。
十六考场的学生是什么水平监考老师是知道的，教室里装了屏蔽仪，想着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来，她也就没有死盯着台下不放。
她坐姿随意地坐在讲台边，考试时间过半后便时不时往门外眺望几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徐希飞快地往沈意伶的桌上扔了一张小纸条，同时身子往后一靠，试图用桌子的移动来提醒她。
被打扰的沈意伶不耐皱眉，随手就将纸条扫到了地上。
徐希余光扫到有个白影飘落到地上，一低头看到是自己写的纸条时，她无声地“艹”了声。
沈意伶作文刚开了个头，知道徐希还会得寸进尺后她索性暂时停笔。
果然不到半分钟，下一张纸条就被两根手指捻着放到了她的桌上，这回纸条正面用红笔画了把刀和“竖中指”的表情。
沈意伶在心中冷笑一声，再次扫落。
徐希气得牙都要咬碎，她怎么说也是个刺头，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两人你来我往了好几次，在地上已经凌乱地撒了好几张纸条的时候，她一鼓作气地掏出了一大张纸，她决定给这个不服管的新生一点教训。
也就是因为气上头，她没发现沈意伶没有把最后一张纸扔下去。
徐希低头在大纸上写着什么，突然，身后的人高高举起她的手，并且清脆地喊了一声：“老师。”
“？！”她叫老师干什么？
徐希下意识地把纸揉成一团胡乱地塞进口袋。
监考老师昏昏欲睡，被人一喊瞬间清醒，她起身朝着沈意伶的座位走去：“怎么了，上厕所还是题目有问题？”
“都不是。”沈意伶抬头看她，一双杏眸里满是无奈，“您可以帮我转告我前面的同学吗？她一直给我传纸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考试了。”
监考老师：“……什么？”
徐希：“……”艹！
其他考生：“……”卧槽？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响起笔掉落在桌上的嘭咚声，可见这群考生有多震惊。考了这么多年试，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硬茬。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桌子边缘上的一张纸，她脸色一变，皱着眉头一把抓过那张纸条。
接着她伸手拍拍徐希的背，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是认识徐希的，如果这次是她看见徐希作弊，那她警告一次就当没发生过，只是现在有同学举手告状，这样再包庇就说不过去了。
徐希刚才心里慌的一匹，但她这三年浑水摸鱼黑白颠倒的次数不少，这点事还不至于翻车。
在监考老师弯腰开始捡地上的纸条时她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老师你别听她胡说，这些纸条都是她给我的！”徐希痛心疾首的样子，“她想让我告诉她答案，我当然不肯啊，她就一直往我脚下扔，现在气急败坏了想要污蔑我。”
监考老师神色复杂地来回看了两人一眼。
她并不是很相信徐希的话，但万一徐希说的是真的……
这毕竟是校方领导的外甥女。
徐希看她犹豫就知道有戏，她当即立断地把身边的同学拉出来，“老师，他们都能替我作证的，是沈意伶想要抄我的答案，她恶人先告状。”
“沈意伶？”监考老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还没想清楚是谁，周围的学生就七零八落地出来作证了。
“老师，我看到了，地上的那些纸条都是沈意伶扔的，你可不要相信她还冤枉了好人。”
“就是呀老师，我们都在十六考场这么久了早就有感情了，我们都懒得作弊。”
“老师你可得给徐希一个公道，不然作弊这么大事都能拿出来冤枉人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监考老师心烦意乱地拍了下桌，训斥道：“都吵什么！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做自己的卷子，不想做的交卷出去。”
那几个学生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嘴巴停了身子却不动，兴致勃勃地扭头看沈意伶的窘态。
当事人徐希表情楚楚可怜，微挑的眼中却尽是得意，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沈意伶。
监考老师将手上的纸条撕成碎片，严肃地看着沈意伶：“这件事等考完试再说，这么多同学给徐希作证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无凭无据的老师没办法相信你。”
事情的走向和书里所差无几。
要是不知道剧情，沈意伶肯定会因为委屈气愤自乱阵脚，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神色淡定地与老师对视，提醒她道：“老师，我不是无凭无据，教室里有监控。”说着她还往上一指，“查一下监控不就都知道了吗？”
监考老师的表情有些古怪，徐希更是嘲笑出声：“拜托，你不会不知道十六班的监控已经坏了好几个月了吧，你给我传纸条不就是仗着监控坏了吗？”
周围稀稀落落的有嘲笑声，每一声都像刀子似的扎在李晓怡的心口。
她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如果她不站出来沈意伶就要被冤枉。
李晓怡给自己下了无数次心理暗示，就在试卷都快揉皱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站起来说话。
然而沈意伶在这时候也笑了声，她嘴角上扬，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也知道监控坏了。”
话落，周围的嘲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这是准备自曝了？
隔了好几个座位的江予南蹙眉，心想她还是这么愚蠢，他一定要提醒书瑜远离这个姐姐，不然名声早晚有一天会被败坏。
还没想完，那边的沈意伶又开口了，很贴心地道：“所以周末看考场的时候我就找人修了。”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说出我想作弊这种话呢？”
她笑里藏刀，两句反问生生把那些嘲笑的声音堵了回去。
考场瞬间鸦雀无声，只有面面相觑的脸。
沈意伶看向那几个刚才说过话的学生，她平静审视的眼神没有恶意，却让他们无地自容，还有无法忽视的心慌。
徐希的脸色也刷的变白，她怎么也没想到监控居然被修好了，那岂不是她所有的行为早就被记录，包括她找李晓怡……
她不敢再想，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这群学生都表现的这么做贼心虚了，监考老师要是还相信他们就是真傻子，她给监控室的老师打了个电话，得到认证后她又去摸徐希的口袋，果然掏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团。
这回铁证如山。
“你这！”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徐希一眼，伸手就抽走了她的试卷。
“别！”徐希伸手想抢，得意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只有恳求：“老师，我没抄到……”
谁知监考老师没听她说完就急急打断。
“作弊科目成绩按零分处理，徐希你也不用考了，去复习下一门吧。”看在她舅舅的份上学校不会给处分，但是这门课的成绩肯定是没有的。监考老师把试卷放在讲台，随即想到什么手指一一点过几个学生，严厉道：“还有你们几个，下课都到我办公室里来！”
“和你们说过多少次，考前好好复习考试不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考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你们这几个作证的，说话做事都不用过过脑子吗？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上报学校，但是统考结束后你们都要给沈意伶同学道歉。”
那几个同学身子一抖，不甘却又不敢出声，手上的笔都差点捏断。
见徐希墨迹，监考老师又指着她不耐催促：“徐希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
她念叨了很久，和徐希关系好的那几个脸色白的白青的青，看着沈意伶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徐希更是破罐子破摔，收拾东西离开前她死盯着沈意伶，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脸过，当众被赶出考场，还被那么多学生盯着看。
她绝对不会放过沈意伶！
同样看到她口型的李晓怡都快吓死了，然而沈意伶就跟没看到似的，没等人离开就安心地写起了她的作文，笔杆子摇得飞快。
“……”被她无视的徐希面色铁青，差点没忍住掀翻她的课桌。
——
这件事浪费了十来分钟，再怎么说语文科目分数还是相对好拿，徐希离开后没多久考生们已经投入做题，重新开始抓耳挠腮。
除了江予南。
坐在最后一排他能清楚地看到沈意伶的一举一动，她做题的时候坐得很直，给人一种临危不乱的稳重感，不管是她对待考试的态度还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都让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这个人。
上辈子沈意伶好像也和他一个考场，那个时候徐希被赶出去了吗？
他隐约记得好像不是这样……
在江予南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盯着沈意伶看了很久。
沈意伶把考卷写满花的时间并不长，她本来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只是想到徐希离开教室前怨怼的眼神，她还是选择等到考试结束。
以徐希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在考试结束就想着在外面堵她。
她现在要是提前交卷，徐希就找不到她，下午考试前一定会找出其他法子来针对她。
沈意伶怕麻烦，但她更怕未知的麻烦，特别是会影响自己考试的那种。
她宁愿一次性把问题解决。
在她等待结束铃声的这一十多分钟里，0013成了她的陪聊对象。
“徐希战斗力强不强？”她撑着精致的下巴看着窗外，很客观地分析着：“她腿细胳膊短的，蹲一会站起来就贫血的样子，我应该能应付。”
0013适时夸赞：【是的宿主，在我绑定的这么多人里，你的身体素质能排的上前三。】
“哦，那前两名呢？”
【第一个是全国柔道冠军，腿一抬一晃你可能就被踹飞了，第一个是从小习武的女将军，说起来她手上还沾满鲜血呢。】提到曾经的宿主，0013还有些骄傲。
沈意伶刚知道自己排第三的时候还有点小不服，一听完她介绍，她又觉得能排在第三已经是荣幸。
她倒也跟着镇上开跆拳道馆的叔叔蹭过一段时间课，可能因为她从小做的家务多体质好，叔叔的魔鬼训练都没能难倒她，要不是学业紧还要打零工，她多少也要考个黑带回来。
哦聊偏题了，她强行把话题再次抓回来。
“之前没仔细看平恒中学的学生手册，什么程度的冲突不会被请家长来着，十三你知道吗？”
0013：【……咱们文明人，能动嘴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动手。】
沈意伶懒懒勾唇，“我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0013：？？？什么意思啊，看不起谁呢！
沈意伶当然不可能主动挑事，但想想徐希也不是只会动嘴的正人君子。
反正过会就知道，她也懒得在这件事上纠结这么多。
“下午考化学，你猜会考什么题，以出卷老师的刁钻程度，有机化学考的应该是附录里的内容，化学方程式应该会有不少需要转化的，速率平衡的图像也会考……”
【………】请闭嘴吧。
在这一刻，0013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是记事本。
它第一次悄悄屏蔽了宿主的声音，只为片刻没有学习的宁静。
“叮铃铃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在一瞬间如同水滴进热油，噼里啪啦地吵成了一片。
十六考场的学生成绩虽然差，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吐槽。
比如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就揉着发酸的脖子哀嚎：“我演过最完美的戏就是假装能看得懂这个题。”
“宝，如果我语文不能及格，那我希望你也能陪我。”
又有人深情执起好友的手，然后下一秒屁股被印上一个鞋印。
试卷被收走后，沈意伶慢悠悠地收拾她的东西，旁边是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徐希的好友。
怕影响他们下午的考试，监考老师把谈话时间放在晚上，这也就给了他们直接找上沈意伶的机会。
李晓怡很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还是颤巍巍地戳了一下沈意伶的肩膀，在她看过来时小声道：“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从后门走。”
这大概是李晓怡上学以后做的最勇敢的事了，哪怕知道这样做徐希也会盯上自己，她还是想帮沈意伶。
看着她紧攥着书包带的手，沈意伶也有些诧异地抬了下眉。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你认识郁梦棠吗？”
李晓怡磕磕巴巴：“认、认识。”
比徐希更吓人的存在，在平恒中学都没几个人不认识了。
沈意伶笑了笑：“那拜托你一件事，如果遇到她请帮我转告一下，让她到一楼自动售货机等我，要是饿了让她先去吃饭也行。”
她说完就率先背着书包出去了，留下李晓怡一脸懵逼地傻在原地。
什、什么意思，让她找郁梦棠？！
李晓怡吓得想哭，可沈意伶已经消失在了教室门口，教室里那几个学生也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慌乱地跟着跑了出去。
平恒中学的教学楼后有一条连通各栋楼的走廊，因为镂空设计能晒到阳光而被取名日光走廊。
这里呈弧形有监控死角，再加上平时走的学生不多，就成了小情侣偷偷约会的地方。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直接拽到这里接受训话的，比如沈意伶。
此时徐希和那几个考生站在她面前，用冰冷的眼神凶狠地注视着她，而她没有丝毫慌张，还有闲心思看时间。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朋友还在等我吃饭。”她表情平淡，一点没有被围堵的自觉。
这让徐希几人更加觉得被轻视，尤其是刚被零分处置的徐希。
她瞬间暴走，怒骂道：“吃你妈的饭，你现在跪着求我原谅我还能考虑放过你！”
骂着她直接上去就要拽人衣领，被躲开后又锲而不舍地抬腿要踹人。
沈意伶退后半步躲开，声线沉稳地警告她：“我事先拒绝过你，是你自己作弊还倒打一耙，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和你道歉？我劝你别和我动手，要是伤到你我不陪医药费。”
“你能伤到我我跟你姓！”
徐希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气得直冷笑：“你他妈什么牌子的垃圾袋，这么能装？不道歉是吧，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就算你当着全校学生给我磕头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徐希大姐大的做派，身边还有几个环胸而立的左右护法，沈意伶差点以为自己被拉来过家家。
湾水镇看上去是个风平浪静的小镇，实则什么人都有，仇人见面直接上手，哪里还会站着叭叭一堆。
沈意伶突然觉得自己会跟过来也是浪费时间，因为徐希这样的人不足为惧，就算针对她也想不出什么高招。
于是她又退后半步，“你没什么有营养的话和我说的话，那我先走了。”
她似乎总有把人气得发疯的魔力，在别人跳脚的时候她还能轻飘飘地吐槽人家的话没营养。
“你站住！”徐希脸都狰狞了，见她真的转身，想也不想地追上去要拽她的头发。
然而沈意伶就跟背后长眼睛一般，纤细的手指直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徐希被她捏的呲牙咧嘴，抬腿就要去踹，结果还没踢到人，另一条腿就被沈意伶一勾，双脚离地时她整个人朝着地上跪去。
“砰”地一声……
“嘶——”
好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是痛的，其余几个是吓的。
旁边几个好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谁也没想到自己稍微看会戏的功夫徐希已经被放倒。
关键是她们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沈意伶把人往上提了一下，徐希的波棱盖都得磕碎。
几人看着徐希惨白惨白的脸色，突然打了个冷颤，还没亲身经历过他们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膝盖痛了。
…
郁梦棠很久没有这么着急过了，几分钟前她准备下楼找沈意伶，在路上被一个声音没蚊子大的女生拉住，说是沈意伶被徐希带走了。
她隐约觉得徐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追问了好一番才从这女生口中知道考场发生的事。
这可把她急坏了，还有些气，分明说着把她当朋友，这么重要的事却不和她说。
还让她先去吃饭？她一个人吃个屁的饭。
郁梦棠当即转身去找人，而李晓怡虽然害怕，却也颤颤巍巍地跟了过去。
两人从考场找到各个楼梯口，没看到人时郁梦棠整张脸都阴沉地吓人。
最后还是李晓怡灵光一现想到了日光走廊。
郁梦棠顿时往走廊冲，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她们果然在这。
只是在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幕时，两人焦心的表情齐刷刷地凝固在了脸上。
“……”
只见沈意伶半个身子骑在徐希身上，徐希的手臂被拉到身后扣押着，膝盖跪在地上。而沈意伶一手拧着她的手，一手将她的脑袋摁在铁质围栏上，女生的脸都挤变形了，嘴巴好笑地呈现“o”型。
此时她再凶的眼神，落在别人眼中都成了好笑。
“……”李晓怡的嘴也缓缓张成了o型。
上气不接下气的郁梦棠：“………”
而那几个手忙脚乱却不敢上前的考生，在看到郁梦棠时仿佛看见了救星。
徐希满身狼狈，因为疼痛眼泪哗啦啦地掉，偏偏沈意伶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就跟比赛似的把她的手再次往后一折：“服不服？我能不能走？”
“咔擦”一声，徐希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脱臼了。
旁边几人立马求饶：“能走！你快点走吧，我们真的服了！”
沈意伶又看向徐希，“你说呢？”
“………”徐希气若游丝地哼了声。
看她是真的没有反抗能力，沈意伶才随手把她松开，嘴上还不饶人：“我的姓还挺好听的，对吧沈希？”
徐希：“……”
她好想骂人，可是浑身上下的疼痛暂时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就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倒在地上。
她把无能狂怒演绎到了极致。
这几人就像送瘟神似的送走了沈意伶，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沈意伶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郁梦棠。
她惊诧地抬了下眉梢：“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
郁梦棠冷着脸，满脸复杂，于是沈意伶又懂了，笑眯眯地走过去：“我知道了，担心我吃亏是吧？放心吧，这几个玩过家家的还打不过我。”
过家家的徐希在地上弹了一下。
过家家的几个考生膝盖中箭，在对上郁梦棠的视线时恨不得把校服脱下来盖在头上。
郁梦棠：“……”
有时候她觉得沈意伶这人莫名自信，可要说她说错了，好像也没有。
当然郁梦棠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在担心人的。
“还站在这干嘛？等着空气到你嘴里喂饱你吗？”她没好气。
李晓怡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直往旁边躲，而沈意伶则是不怕死地往上凑，满脸轻松：“今天去吃点好的吧，动太多了有点饿。”
郁梦棠又瞪了她一眼，没搭话。
沈意伶早就习惯她的冷漠，还能多关心两句：“你觉得这次考试怎么样？十六班的考试氛围太差了，我们下次去一班吧。”
“……？”
她跃跃欲试，郁梦棠和李晓怡却同时沉默下来，尤其是郁梦棠，就差把看傻子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好在沈意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不是因为白日做梦，而是这样的试卷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多说反而显得她骄傲了。
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日光走廊，等到完全看不见了，躺在地上的徐希才被好友搀扶着爬起来。
这几人嚣张跋扈地来，此时却灰扑扑的。
幸亏这里人少，要不然徐希明天就会成为论坛上被议论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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