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沈意伶是真的认真在考虑这件事的,戎家虽然是有点地位，但和一个国家来说还是差得远。比起让戎栖在这里面临手术危险，还不如让他回去保护戎橙。
察觉到她的纠结,0013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相互关心，非得让两人远隔异时空吗？】
沈意伶不为所动，0013便又继续劝道：【我知道你对他糟践自己身体这件事很不高兴，但这确实是他进入戎家接手戎氏最直接的办法。他从来都是要权不要命的性子,以前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常违背皇后的命令亲自下乡治水救灾，要不然也不会在百姓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
【那时候他顶风淋雨是为了百姓的安危和自己的地位,这次冒险手术却是为了你。】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0013觉得戎栖要是那样看中这个世界权势的人,早在戎家找上门的时候就跟着走了,哪里还会等到沈意伶升学出问题，沈家出现商业危机的时候才回去呢？
沈意伶心中微动，嘴上却还是倔强地道：“我不在意学位,沈家的事我也能自己解决,和他无关。”
0013在这件事上已经和沈意伶争论了好几次了,沈意伶不愿意接受他的观点他也就只能嘟囔道：【那沈家生意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意伶轻蹙眉：“戎家是因为我才针对沈家的。”
【那戎家还是因为戎栖才针对你呢，沈家也是因为他被连坐。】0013逻辑清晰地怼：【你和沈家关系这么一般都要出手相助,戎栖那样的人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一个人给他善后？况且之前的事不过是戎老爷子想给你一个警告,要是戎续清真的死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好。】
作为旁观者,0013自觉对这件事看得还算明白。
沈意伶是很厉害，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不少成就，人脉又这么广。
只是她不过也才刚刚进入这个圈子,再厉害那也比不上戎家这么多年稳扎稳打的根基。戎家要想联合孟家或者是随便哪个世家来针对她，别说是刚起步的意柯和站稳脚的沈氏，就算是京市陆家加上丁家与之抗衡也会有不少损失。
到时候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沈意伶怕也不会接受。
0013理解沈意伶的独立自强，却也觉得戎栖这样为了长远考虑而挑起大梁没有错。再换句话说，其实他在戎家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戎老爷子和戎家老二这一家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货，但至少戎续清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不管他对戎栖的感情是不是出于对江画沁的爱和愧疚，他都不会做出伤害戎栖的事。
沈意伶不说话，0013也没有逼着她接受自己的观点，只是用更小声的声音说：【反正你想让他消失肯定是不行的，虽说包红包不需要红包本人的意见，但你好歹得让本人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然我怎么动手？再说你怎么知道戎栖不会回去以后逼着戎橙给他送回来，我看他是不会舍得下你的。】
“……”沈意伶无言以对，毕竟戎橙能让她哥假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她脑中多了个新的想法，还没想完呢，就听到0013气急败环的喊声：【你可别想着遇到讨厌的人就用包红包的方式把人送走，先不说你的积分够不够这么造，就算是积分够多，从道德层面来说我也不允许你做出这种事！】
沈意伶撇撇嘴：“别激动，我也没说要做这种事不是？”
0013哼了声，不理她了。
沈意伶也没有继续和她扯，她随手从面板里拿出二十几套试卷开始整理重点题。
再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新学期她不需要每天待在学校，所以她担心在高中最关键的时候郁梦棠会松懈。她整理的这些重点和习题就是为了让郁梦棠学的。
别墅里重新恢复寂静，只有小白时不时在客厅里转几圈。
它还没能从戎栖的离开中缓过来，它对戎栖可以说是又爱又怕，平时看到要绕着走，但是一旦看不到那就万分想念。
沉默下来的0013也没有闲着，他在偷偷看戎栖的近况。
身为系统，0013是有一点神识在身上的，这来自于他的顶头上司主神，而稍微抽出一缕给戎栖他就能时刻关注到戎栖的近况。
戎栖离开以后他就隔三差五地查看情况，所以他最是知道戎栖离开时的纠结的。从上飞机开始他就比平时更加沉默，见到戎家人以后就更别说。
这一天他都没怎么停，不是忙着处理那几家工厂就是找人要了戎氏名下所有产业的资料，一直到傍晚时分他还想去公司的时候，戎续清才强制地把他留在了医院病房。
“公司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明天我让人安排面试，给你找个新的助理。”戎栖现在是已经拿到了戎氏的股份，但戎氏毕竟是大企业，在戎栖没有学会公司管理的各种之前还不能随便交给他负责。最好的就是给他一个职位练手，逐步放权。
见戎续清真的不同意自己今天去公司，戎栖才转身回了病房。
这间病房比起他在云洲市的家要小上不少，好在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他在病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开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里东西不是很多，大多都是沈意伶给他买的衣服，他蹲在行李箱边看着这些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落在0013眼中却尽是落寞。
突然，他在一堆衣服旁边看到了一个纯白色的袋子，拿在手上时还有清脆的瓶子碰撞的声音。
戎栖的眸光徒然一顿，他伸手去解袋子的结，一打开果然看到了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他平时在吃的药，还有一瓶是他没见过的深红色，有些奇怪地拿过来时戎栖才看到瓶子的背面还有一张很小的便签纸，上面用好看的字体写着“延命丸，危险备用”。
这字他再熟悉不过，是沈意伶的。
她知道他要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和他好好说过话，两人的行李箱一直放在老屋的客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打开行李箱往里面放了这些东西。
戎栖像捧宝贝似的捧着这个朴实的袋子，一时间他差点没有克制住回到云洲市的冲动。
但他知道不行，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自己，现在就算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他也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于是0013便看到戎栖在原地蹲了一会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东西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接着他拿出了手机，打开沈意伶的对话框后看了很久很久。
0013比他都急：【傻看着干什么，再不发消息人家都要把你送走了。】
听到声音，沈意伶手上的笔一顿：“你在和谁说话？”
0013咳了声，连忙否认：【我在自言自语呢，除了你还有谁能听到我说话，嘿嘿。】
沈意伶竖眉，她没再追问什么，也不知道信没信。
翌日，戎栖去了戎氏总部。
戎家的产业遍布很广，其中包括高端品牌设计、先进电器、房地产和娱乐事业。不说娱乐公司和戎家投了不少钱的大型商场，光是在京市的分公司就有很多家，总部更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地想要进的大厂。
带戎栖参观公司的是戎续清的特助，别看他职位上只是个助理，权利可是一点都不比各个部门的总经理和几个总监低，再加上他一直都在帮着戎续清处理工作上的事，公司上下都认识他，对他也就多了几分恭敬。
这次来总部的目的主要是让戎栖参观一下公司，顺便看他满不满意自己的工位。戎续清给他安排的是策划总监的位置，这个岗位能让他最快地了解公司的产业以及哪些产品每个季度会做的活动以及公司内部的团建等事宜。
至于上一个策划总监，他被安排到了分公司。
戎续清的助理姓魏，在他身边工作已经将近十年了。
从离开医院到进入总部这一路上魏助理都在观察戎栖，虽说早就知道戎续清有个儿子，但是看到他儿子本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这年轻人一点都不像是没上过学的，相反他行为处事十分沉稳。就连戎九第一次到总部的时候都要惊叹一番，戎栖却没有，他连惊讶仰慕的表情都没有。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魏助理不敢多想，忙给戎栖介绍戎氏的情况。
“这就是我们的总部，在三环五环我们还有好几家分公司，每家公司都有好几千个员工。总部人更多一点，大多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戎总很在意人才引进，不少重要部门的人员还是他亲自面试的。”
领着戎栖进了专属电梯后，魏助理又解释道：“里面这座电梯是给戎总和公司的一些大股东用的，等到上班的时候大少爷你也可以乘坐这部，电梯卡我晚点帮你赶出来。”抬手按下数字9后，魏助理指了指下面的其他几个数字：“这几层都是样品间，不管是总部还是分公司的样品样品间都会有一份，不过近几年戎氏要开拓，戎总有意买座楼专门摆样品。”
戎栖淡着脸色点了点头，魏助理看不出他对自己说的这些有没有兴趣，只能按着自己的计划继续道：“九楼是人事部，我先带你去看看吧。戎总说要给你配个助理，正好今天有几个人来面试助理岗位，他们之前都是有很丰富的经验的。”
戎栖：“麻烦你了。”
“大少爷客气了。”魏助理笑说，在电梯到了以后率先走了出去。
下电梯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电梯外大气又好看的盆栽，左转还有一个电动的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的人事部员工。
不敢相信人事部一个单独的部门居然还设有前台，两人刚走进去就见前台小姐姐快速起身走了过来。视线落在戎栖脸上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不过公司里的人都受过训练，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对魏助理说了正事。
“魏助理，项目部的钟经理楼上楼下得找了你好几趟了。”
魏助理拧眉，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微信果然有很多条未读消息，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看他有些纠结地看向身后的戎栖，前台立马出声道：“钟经理说看到你务必通知他，他要开一次紧急会议，要不魏助理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戎续清住院以后，很多要紧的事情都交给了魏助理来督管，好巧不巧有个项目出现了一点问题，没有和上面汇报过的钟经理根本不敢随意做决定，这才到处找魏助理。
看出他对项目的担心，戎栖十分顾全大局地往旁边一站，“你先去开会，参观公司我一个人就可以。”
“行，那大…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听他这么说魏助理才长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员工过来，让他带着戎栖去上面的那几层看看。
刚刚还想说自己可以带参观的前台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魏特助对这个新人的态度，这可是在公司好几万人之上的ceo的总助，他带的人身份上绝对是不凡的。再加上这个新人的长相，不难猜出他是戎家人。
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前台忍不住又偷摸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强压下了自己冒泡的小心思。
林臣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带人参观公司的活，他看着手上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脸上的表情又是烦闷又是纠结。
不过他并没有对戎栖表现出不满意，而是有些礼貌地回头说了句：“抱歉，我先把这份文件送一下。”
戎栖点头，抬腿慢条斯理地走在了他身边。
不得不说戎氏总部的位置极好，从九楼往外看就能看到京市的一大片景象。周围有不少高楼，但是没有完全挡住视线，相反还能看到楼下戎氏自己建的一个小公园里种了不少花草。
办公室里的桌子间隔不小，每个工位上都是戎氏自己的电脑和键盘，给员工空出的位置足够养花养草甚至是放个摇椅，只要不是在工作时间魔摸鱼，公司并不会管你怎么布置自己的办公桌。
难怪京市不少人宁愿放弃多年的工作都要进戎氏闯荡一番。
林臣肖一路走到了部门最里面的一个用玻璃门挡起来的小办公室里，敲门进去之前，他转头对戎栖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就拿着文件走了进去，想着只是交一份文件的事他没有把门关严实，以至于他那个小组长说的话全都传到了外面戎栖的耳朵里。
这是一道并不十分友好的男声，带着训斥：“让你打印几份文件怎么要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工作效率的重要性？这十多分钟时间要是给我我能做很多事情。”
林臣肖并不是活络的性子，他沉默了两秒才替自己解释：“我们层的打印机坏了，我上楼印的，他们自己部门的也要用。”
十分钟里他跑了三层楼，根本不敢耽搁。
小组长不想听，横眉道：“我们部门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台打印机，小仓库里还有好几台备用的打印机你不知道吗？”
林臣肖：“没人告诉我。”
“没人告诉你你就不会问问吗？”小组长不高兴，嗓门都跟着大了起来：“当时面试的时候我就说你这种木讷的性子不适合我们公司，经理还非说你是名校毕业业务能力强，我们做人事的就是要和人打交道，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你有业务能力的。”
林臣肖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小组长看着他闷声不吭的样子更觉得厌烦，他拧着眉摆手道：“回去工作吧，半个小时前发给你的那些文件整理好以后马上发给我，顺便去楼下咖啡厅给我带杯手磨咖啡，不要糖。”
说完小组长就去看自己电脑上的文件，等了两秒没听到人走，再看回去时才发现林臣肖正冷着脸。
小组长瞪眼：“你盯着我干什么，去工作啊。”
林臣肖握了握拳，好半晌才大着胆子道：“魏助理刚才给我安排了别的活，我没空去买咖啡。从我入职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让我买了十几杯咖啡了，我想买咖啡这种事应该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呢，组长下次找前台或者自己去吧，还有买咖啡的325块钱请早点转给我。”
“你说什么？！”小组长大为震惊，那双眼镜后面精明的小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林臣肖也没想到自己忍了这么多次，这次居然会控住不住，他心里无比郁闷，说了句我去忙了以后就离开了这间小办公室。
戎栖十分清楚地看到他关门时候有些泛红的眼眶，还有在办公室里面传来扔文件的声音的时候他微颤的手。
“走吧，我们部门是整栋楼最小最空的，我带你去楼上项目部还有其他的一些部门看看。”很快林臣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对戎栖笑了笑，抬腿走在了前面。
戎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管那些对着他们背影看个不停的员工的目光。
当了这么多年皇太子，手下又有一整个对他忠心耿耿的暗卫团。戎栖表面上看起来淡漠，本质上还是有一点让人想要靠近的亲和力的，和他说话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会众所周知。
于是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不少林臣肖的身世。
他是b大的学生，去年刚刚毕业。他并不是京市本地人，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位身体不是很好的外婆。刚毕业的时候他为了能在父母身边照顾就回了老家，谁知道刚工作了两个月外婆就被查出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他的父母在家门口开了一家很小的早餐店，大多数钱都供他读书了，根本就没有条件为外婆看病。为了挣钱林臣肖只能再次返京挣钱，准备了很久总算是进了他日死梦想的戎氏总部。
只是他运气并不好，明明想去项目部却被分配到了人事部，还遇上了这样滥用职权的小组长。
小组长其实是总经理带出来的人，但是奇怪的是一整个部门有这么多个小组长，只有林臣肖的这个组长是有个自己的办公室的。
戎栖按下电梯数字，状似不在意地问了句：“你们的组长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待遇不错。”
“只有他是这样的。”林臣肖摇头苦笑道：“组长是总经理的亲戚，听说他从进公司开始就有不少特权。公司不怎么管部门里的事，他那个小办公室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工位，后来他又占用了一部分过道和旁边一个空位给自己造了个玻璃式的小办公室。”用的还是那种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里面能看到外面的单面玻璃。
戎栖淡垂着眉眼：“没人管？”
闻言林臣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上面的领导从来不管这种小事，同一个部门的也不敢说这些，毕竟他上面是总经理。”
要是这么一点小事上面领导都要管，那一整个公司的事怕是要管不过来了，所以有些事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职场，哪怕是在戎氏也避免不了这些。而林臣肖是个实在人，他不喜欢溜须拍马，再加上有一次别的部门的人在总经理面前夸了这个新人几句，组长就更加看不爽他，每天想方设法地给他施压。
戎栖没再多说什么，看上去好像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参观公司上。
越往上走部门里的人就越多，正如林臣肖所说的，上面的部门条件还要更好一点。
每个部门都有单独的会客厅和休息室，休息室里甚至还有整箱整柜的零食，连蛋糕店刚做完没多久的蛋糕都放在冰箱里供员工随意吃。每隔两层还有一个健身房，与公司推崇的劳逸结合相符合。
这样华丽的公司，也不怪别人向往。
只是表面再华丽，内部依然是有腐朽的地方的。
公司顶楼是一个花房，倒数二三两层则是总裁办公室和几个大股东和高管的办公室和休息室，楼上这三层林臣肖是没法上去的，所以在最后逛完样品间后他对戎栖道：“我问了前台，魏助理还没有开完会，你跟我去九楼的休息室坐坐吧。我看你脸色有点白，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显得谄媚，眼中的担忧也不像是作假。
戎栖笑笑，按了去一楼的电梯：“魏助理问起来你就说我先回医院了。这一个多小时辛苦你了，你回去工作吧。”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明明只是一个新人，面对他时林臣肖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让他一点都不敢把眼前的人当作同级对待。
“不麻烦不麻烦。”他顺着自己的心道：“魏助理也算是我的上司，他吩咐下来的工作我肯定是要做好的，我送你下去吧。”
戎栖本想拒绝，但是林臣肖的动作比他快，在他说话之前就进了电梯，还在里面笑着对他招手。
索性戎栖就没再拒绝，任由他把自己送到大门口，又陪着自己等到出租车来。
上车之后戎栖特地回头看了林臣肖的表情，除了送走客人的喜悦以外，这个刚离开校园没多久的男生脸上居然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
等到车子启动开远，他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林臣肖到底还是去咖啡厅买了一杯咖啡。
其实对组长说完那些话后他就后悔了，他不过是个新人，组长不仅是他的上司还是总经理的亲戚，惹了组长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知道这件事以后组长肯定会给他穿小鞋，涨奖金的事也不用再想了，但是只要不把他开除，这些事他都还能忍下来。
林臣肖厌弃自己的软弱无能，却又无可奈何。
戎氏的工资远比其他的大厂要来的多，公司还给应届生安排了宿舍，这些条件都是他很难再找到的。
林臣肖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跨进人事部的大门，只可惜他还是高估了组长的大度程度。
他刚进门，前台小姐姐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小林，总经理让你回来以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林臣肖一愣，手都抖了抖。
前台小姐姐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叹了口气道：“你刚才对你组长说的那些话我们整个部门都知道了，你先去和经理解释一下，这杯咖啡我帮你去送吧。”
林臣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咖啡递了过去。
前台小姐姐拿着咖啡往工位那边走去，脑袋一团浆糊的林臣肖则是去了趟卫生间，等他洗完脸往总经理办公室走的时候，正好听到组长在他的小办公室大声骂。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地说送咖啡不是他的工作吗，把这杯咖啡拿走，我不稀罕了！”
“告诉林臣肖那小子，我能让他在我手下工作也能让他立马收拾东西滚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丫的跟谁装大爷呢！”
这些话虽然是在骂林臣肖，但是外面的员工、尤其是他的组员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杀鸡儆猴这一招，这个组长真是百试不厌。
林臣肖攥了攥拳，转身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比起嘴上装着喇叭的组长，总经理就要圆滑多了，看到林臣肖进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帮着倒了一杯水。
“小林来了呀，先坐下喝点水吧。”
“谢谢经理，我不渴。”林臣肖应声坐下：“经理你有事就直说吧。”
经理对着他笑了笑，起身坐在了他的对面，“那小林我就和你直说了，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我们公司，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公司发展？”
虽然一开始就想到过经理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但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臣肖的脸色还是一下子白了下来，心中不仅是难过，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
他的组长学历没他高，做事没他好，可还是坐在了那个位置，稍微违背他一点都可能被辞退。不过就是有个厉害一点的亲戚就好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一般。
要是真的因为能力有问题他也就认了，可眼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问题。
对上经理故作温和的目光，林臣肖死死地咬着脸颊内侧的肉，清醒了一点以后才哑声回：“我没想过换公司。经理你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我不觉得我哪里不适合戎氏。”
看着他倔强地不肯认的模样，经理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从你进我们部门以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和其他员工的相处方式，我发现你不是很合群，平时也是独来独往的。我知道你想说你的业绩都达到了，也没有落下一点工作，但是小林啊，我们这是人事部，本来就是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你这样是完全不行的。”
林臣肖听着他贬低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人虽然不那么会说话，但是部门里的员工和他的关系都很不错，平时走在路上遇到也都会打招呼。他不明白怎么到了经理嘴里他就好像是个死板木讷的人。
见他不说话，经理脸上的笑意又稍微浓了些，语重心长地道：“小林我这么和你说吧，职场上很多东西是不能斤斤计较的，你的组长可能是让你跑了几次腿，但这是因为比你早进来的员工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些小事你这个新员工帮忙做一下其实是无伤大雅的。还有钱的问题，我相信你的组长不会这么没分寸让你来贴钱，甚至于你的奖金都是他来出，前几天他还和我说你这个小伙子做事挺麻利的，怎么今天就闹出了这样的事呢？”
经理摇了摇头，看上去十分无奈的样子。
而林臣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经理说的这些话显然都是假的。
组长进戎氏这么久以来根本就没给过员工咖啡的钱，他发奖金也从来不看员工是不是真的值得这么多，而是哪个会拍马屁，哪个长得好看和他关系好一点就能多分一点，像林臣肖这样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给一千都嫌多。
很明显经理是站在组长那边的，林臣肖不想也没办法再和他争辩，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那杯水，低声问：“赔偿金怎么算。”
经理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连语气都是高高在上的：“公司都是给一个月的补偿金，但你毕竟没有什么过错，我这边再给你贴一个月，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他拍了拍林臣肖的肩膀。
听着经理大气的话，林臣肖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多出来的一个月工资，怕是封口费了。毕竟因为员工不给买咖啡就把人辞退这种事传出去，别说是组长了，就是戎氏脸上也没光。
经理的办公室很大，林臣肖却觉得透不过气，空气仿佛在他的胸膛挤压打转，让他再也受不了这窒息的感觉而站起身来。
“经理，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他就站起来往外走。
而经理则是在他身后用带笑的声音提醒他：“尽快把工作交接一下找下家吧，最近不少公司正在招新，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帮你留意留意。”
“……”
林臣肖拳头都捏紧了，他没办法再违背本心说谢谢，咬咬牙压住怒火后他加快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小组长难得没有坐在他的小办公室里。
看到林臣肖出来，他抬抬手十分“不小心”地将手边的咖啡打落到了垃圾桶了。
咖啡杯子砸在垃圾桶边上，发出很重的一声响。
“看我这动作，真是浪费了好好的一杯饮料。”组长夸张地“哦哟”了一声，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小林啊，经理和你说什么了？”
林臣肖低头看着垃圾桶里溅在垃圾袋上的咖啡液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同组的员工也是一言不发，他们都讨厌这个组长，却也不想丢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组长就好像看不懂大家的脸色且感受不到氛围的古怪一般，他盯着默默回去收拾东西的林臣肖一眼，喋喋不休。
“我向经理求过情，但是没想到经理居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我也劝不住。”
“我一直觉得我们部门的工作氛围十分的好，大家互帮互助不会斤斤计较，所以我也不希望个别人来当这粒破坏团队氛围的老鼠屎。”
“我平时是不介意和你们做朋友的，有好事也想着你们，但是现在我发现领导就是领导，我要是对你们太好你们就不怕我，那我还怎么带领这一整个团队？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们保持一些距离。”
员工们：“……”
他们见过脸皮厚的，但是脸皮这么厚的是真的第一次见，他口中的好事不过就是帮忙打杂，在他看来是“历练”的活。
组长每说一句，林臣肖的牙关就咬的越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戒过毒，要不然是怎么忍住不上去把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打一顿的。
林臣肖的东西不算多，但工作一个多月累积下来的也不少，他收拾了将近半个小时，组长就坐在一个空位上看了他半个小时，眼神挑衅。
这附近沉浸在一片沉默与压抑中，直到魏助理突然进来。
比起不常露面的戎续清，魏助理就是每个人都熟悉的人了，公司年会总裁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代表总裁讲话，大家都知道他是总裁眼前的大红人。
因此一看到他，组长就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脸上都带上了谄媚的表情。
“魏助理，你怎么有空来我们人事部？小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总助搬椅子倒水啊！”
魏助理对这样的热情习以为常，他看了眼组长胸前的工牌，不疾不徐地道：“你就是王组长，林臣肖是你组里的人吧？”
王组长脸上的谄媚一顿，下意识地就看向不远处抱着一个箱子愣神的林臣肖。
“是…他是我组里的人。”刚才就听到林臣肖说他领了魏助理的命令，不会是把人给惹到了吧？王组长心中暗骂晦气，连声解释道：“他虽然是我组里的人，但就在刚才他已经因为一些原因被开除了。”
闻言，魏助理的表情终于丰富了一些，“为什么开除？”
王组长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不合群，我们部门一直其乐融融的，经理觉得他这样的人不适合我们部门。”
“是吗。”魏助理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王组长拼命点头的时候突然话音一转道：“那正好，我也不用再让人签转组协议了。”他看向旁边瞪圆了眼睛的林臣肖，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林臣肖，跟我来吧，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话是这么说，他心中暗暗也觉得林臣肖的运气属实好。
林臣肖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在他说话之前，震撼的王组长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魏特助，冒昧问问你带林臣肖去做什么工作？其实他这人工作效率也没有那么高……”
“这就不用王组长费心了，即将上任的策划经理觉得林臣肖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既然你们已经不需要这个员工，我带走他也没有问题吧？”魏助理打断他。
别说是坐在旁边的其他员工，就连闻声出来的人事部经理本人都震惊了。
“魏特助，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语气十分紧张。
策划部要空降经理是各个部门经理都知道的事情，能空降戎氏足以说明这人和戎家有着匪浅的关系，而这人居然会看上林臣肖并且叫魏特助这样地位的人来要人？！
经理头晕目眩，只觉得人都不好了。
魏特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的那个玻璃办公室，突然出声问道：“那个房间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怎么没有收到过要建小房间的申请。”
见他突然发难，王组长和经理的脸都吓白了，还是经理反应快，连忙解释道：“这个小房间是用来监督员工工作的，王组长在安静的氛围下办公效率很高，我想着旁边是空位就给他安排了一下，他在里面平时员工也不敢摸鱼了。”
王组长擦着头上的冷汗，拼命地点着头。
这两人拼命想把话题往小办公室的优点上引，谁知魏助理只是不紧不慢地将这话给怼了回去：“公司安排的工位并没有什么问题，间隔距离也不会互相影响到。要是因为环境没办法好好办公那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适合我们公司和这个岗位，搞这样的特殊是不被允许的。”
刚才经理对林臣肖说过的话现在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经理，偏偏这两个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的人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认同地点着头。
“这件事是我不对，一会我就找人把这几块玻璃拆了。”经理点头哈腰道。
魏助理这才没再追究，只是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茶水间有咖啡机你们都是知道的吧？自力更生是王道，我希望每个部门都没有搞压迫的老一套做法。戎总向来很不喜欢阶级化，上下级之间是有权利大小的差别，但仅限于工作上。”
“吧嗒”一声，王组长手上的笔就掉在了地上，刚才他对林臣肖有多嚣张，这个时候他就有多紧张多狼狈，他不停地看向林臣肖，生怕他会把自己给抖出来。
好在没有。
在王组长担惊受怕的时候魏助理也在观察林臣肖，见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打小报告才稍微满意一些。
眼前这到底还是个部门经理，魏助理也没有一直往他脸上甩巴掌。
警告完以后他还给了颗甜枣：“我知道经理你们是为了部门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多注意一点。”
说完他就带着收拾好一箱子东西的林臣肖离开了人事部，而经理和王组长不仅不能有一点怨言，还得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口。
魏助理离开以后，经理就拽着王组长把他揪进了办公室，那阴沉的脸色，不骂一小时怕是过不去了。
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时候，人事部的办公区先是传出几声憋不住的笑，紧接着就成了大笑。
“王扒皮居然还有这种时候，以后我看他还能怎么横。小林走了他要是敢让我买咖啡，我就录音去告魏特助！”
“我刚才还在惋惜小林，没想到他是先苦后甜了。话说这个策划部经理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比我们这个经理好太多了。”
“同感，怎么不看上我呢，让我去做策划也是挺好的……”
“看到王扒皮这副样子，我突然又有了继续工作的动力，妈的看他不爽很久了！”
周围不少认同这话的人，显然这个王组长的人气很差。
对于空降的领导，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看不上，觉得这人能上位就是命好。不用想戎栖来公司肯定会受到这样的质疑，但是今天这一出之后，人事部的人首先就会对他改变看法。
人事部的人都很喜欢踏实能干的林臣肖，结果人事部的经理和组长居然要辞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没眼光，穿小鞋！但是策划部的经理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地位高人还好，拯救了马上就要失业的小林。
有了这样积极好相处的领导，策划部怎么可能不团结！
而人事部与每个部门都有必不可少的联系，这件事一传出去戎栖的名号可就能打响了。
再说说他的助理，反正都是要重新开始认识的，一个是刚进公司刚开始接触的人，一个是差点被开除、迷茫的时候突然被馅饼砸中的林臣肖，想想都知道哪个会更认真更对戎栖衷心了。
0013远程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再次感叹。
【高，真是高啊！】
这是沈意伶第二次听到他自言自语，这回她终于没放过他，用不做任务这样的话逼他说出真相。
听着0013无奈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以后，沈意伶也陷入了沉默。
她没指责0013自作主张，也没有再提要把戎栖送回戎国的事。
因为0013说，戎栖所有的空暇时间都在适应这里的生活，他为了在戎家站稳脚晚上睡觉的时间都缩减得只剩下几个小时，要是这种时候被送走他怕是接受不了。
被他这么一说，沈意伶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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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她的纠结,0013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相互关心，非得让两人远隔异时空吗？】
沈意伶不为所动，0013便又继续劝道：【我知道你对他糟践自己身体这件事很不高兴，但这确实是他进入戎家接手戎氏最直接的办法。他从来都是要权不要命的性子,以前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常违背皇后的命令亲自下乡治水救灾，要不然也不会在百姓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
【那时候他顶风淋雨是为了百姓的安危和自己的地位,这次冒险手术却是为了你。】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0013觉得戎栖要是那样看中这个世界权势的人,早在戎家找上门的时候就跟着走了,哪里还会等到沈意伶升学出问题，沈家出现商业危机的时候才回去呢？
沈意伶心中微动，嘴上却还是倔强地道：“我不在意学位,沈家的事我也能自己解决,和他无关。”
0013在这件事上已经和沈意伶争论了好几次了,沈意伶不愿意接受他的观点他也就只能嘟囔道：【那沈家生意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意伶轻蹙眉：“戎家是因为我才针对沈家的。”
【那戎家还是因为戎栖才针对你呢，沈家也是因为他被连坐。】0013逻辑清晰地怼：【你和沈家关系这么一般都要出手相助,戎栖那样的人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一个人给他善后？况且之前的事不过是戎老爷子想给你一个警告,要是戎续清真的死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好。】
作为旁观者,0013自觉对这件事看得还算明白。
沈意伶是很厉害，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不少成就，人脉又这么广。
只是她不过也才刚刚进入这个圈子,再厉害那也比不上戎家这么多年稳扎稳打的根基。戎家要想联合孟家或者是随便哪个世家来针对她，别说是刚起步的意柯和站稳脚的沈氏，就算是京市陆家加上丁家与之抗衡也会有不少损失。
到时候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沈意伶怕也不会接受。
0013理解沈意伶的独立自强，却也觉得戎栖这样为了长远考虑而挑起大梁没有错。再换句话说，其实他在戎家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戎老爷子和戎家老二这一家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货，但至少戎续清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不管他对戎栖的感情是不是出于对江画沁的爱和愧疚，他都不会做出伤害戎栖的事。
沈意伶不说话，0013也没有逼着她接受自己的观点，只是用更小声的声音说：【反正你想让他消失肯定是不行的，虽说包红包不需要红包本人的意见，但你好歹得让本人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然我怎么动手？再说你怎么知道戎栖不会回去以后逼着戎橙给他送回来，我看他是不会舍得下你的。】
“……”沈意伶无言以对，毕竟戎橙能让她哥假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她脑中多了个新的想法，还没想完呢，就听到0013气急败环的喊声：【你可别想着遇到讨厌的人就用包红包的方式把人送走，先不说你的积分够不够这么造，就算是积分够多，从道德层面来说我也不允许你做出这种事！】
沈意伶撇撇嘴：“别激动，我也没说要做这种事不是？”
0013哼了声，不理她了。
沈意伶也没有继续和她扯，她随手从面板里拿出二十几套试卷开始整理重点题。
再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新学期她不需要每天待在学校，所以她担心在高中最关键的时候郁梦棠会松懈。她整理的这些重点和习题就是为了让郁梦棠学的。
别墅里重新恢复寂静，只有小白时不时在客厅里转几圈。
它还没能从戎栖的离开中缓过来，它对戎栖可以说是又爱又怕，平时看到要绕着走，但是一旦看不到那就万分想念。
沉默下来的0013也没有闲着，他在偷偷看戎栖的近况。
身为系统，0013是有一点神识在身上的，这来自于他的顶头上司主神，而稍微抽出一缕给戎栖他就能时刻关注到戎栖的近况。
戎栖离开以后他就隔三差五地查看情况，所以他最是知道戎栖离开时的纠结的。从上飞机开始他就比平时更加沉默，见到戎家人以后就更别说。
这一天他都没怎么停，不是忙着处理那几家工厂就是找人要了戎氏名下所有产业的资料，一直到傍晚时分他还想去公司的时候，戎续清才强制地把他留在了医院病房。
“公司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明天我让人安排面试，给你找个新的助理。”戎栖现在是已经拿到了戎氏的股份，但戎氏毕竟是大企业，在戎栖没有学会公司管理的各种之前还不能随便交给他负责。最好的就是给他一个职位练手，逐步放权。
见戎续清真的不同意自己今天去公司，戎栖才转身回了病房。
这间病房比起他在云洲市的家要小上不少，好在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他在病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开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里东西不是很多，大多都是沈意伶给他买的衣服，他蹲在行李箱边看着这些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落在0013眼中却尽是落寞。
突然，他在一堆衣服旁边看到了一个纯白色的袋子，拿在手上时还有清脆的瓶子碰撞的声音。
戎栖的眸光徒然一顿，他伸手去解袋子的结，一打开果然看到了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他平时在吃的药，还有一瓶是他没见过的深红色，有些奇怪地拿过来时戎栖才看到瓶子的背面还有一张很小的便签纸，上面用好看的字体写着“延命丸，危险备用”。
这字他再熟悉不过，是沈意伶的。
她知道他要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和他好好说过话，两人的行李箱一直放在老屋的客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打开行李箱往里面放了这些东西。
戎栖像捧宝贝似的捧着这个朴实的袋子，一时间他差点没有克制住回到云洲市的冲动。
但他知道不行，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自己，现在就算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他也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于是0013便看到戎栖在原地蹲了一会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东西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接着他拿出了手机，打开沈意伶的对话框后看了很久很久。
0013比他都急：【傻看着干什么，再不发消息人家都要把你送走了。】
听到声音，沈意伶手上的笔一顿：“你在和谁说话？”
0013咳了声，连忙否认：【我在自言自语呢，除了你还有谁能听到我说话，嘿嘿。】
沈意伶竖眉，她没再追问什么，也不知道信没信。
翌日，戎栖去了戎氏总部。
戎家的产业遍布很广，其中包括高端品牌设计、先进电器、房地产和娱乐事业。不说娱乐公司和戎家投了不少钱的大型商场，光是在京市的分公司就有很多家，总部更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地想要进的大厂。
带戎栖参观公司的是戎续清的特助，别看他职位上只是个助理，权利可是一点都不比各个部门的总经理和几个总监低，再加上他一直都在帮着戎续清处理工作上的事，公司上下都认识他，对他也就多了几分恭敬。
这次来总部的目的主要是让戎栖参观一下公司，顺便看他满不满意自己的工位。戎续清给他安排的是策划总监的位置，这个岗位能让他最快地了解公司的产业以及哪些产品每个季度会做的活动以及公司内部的团建等事宜。
至于上一个策划总监，他被安排到了分公司。
戎续清的助理姓魏，在他身边工作已经将近十年了。
从离开医院到进入总部这一路上魏助理都在观察戎栖，虽说早就知道戎续清有个儿子，但是看到他儿子本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这年轻人一点都不像是没上过学的，相反他行为处事十分沉稳。就连戎九第一次到总部的时候都要惊叹一番，戎栖却没有，他连惊讶仰慕的表情都没有。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魏助理不敢多想，忙给戎栖介绍戎氏的情况。
“这就是我们的总部，在三环五环我们还有好几家分公司，每家公司都有好几千个员工。总部人更多一点，大多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戎总很在意人才引进，不少重要部门的人员还是他亲自面试的。”
领着戎栖进了专属电梯后，魏助理又解释道：“里面这座电梯是给戎总和公司的一些大股东用的，等到上班的时候大少爷你也可以乘坐这部，电梯卡我晚点帮你赶出来。”抬手按下数字9后，魏助理指了指下面的其他几个数字：“这几层都是样品间，不管是总部还是分公司的样品样品间都会有一份，不过近几年戎氏要开拓，戎总有意买座楼专门摆样品。”
戎栖淡着脸色点了点头，魏助理看不出他对自己说的这些有没有兴趣，只能按着自己的计划继续道：“九楼是人事部，我先带你去看看吧。戎总说要给你配个助理，正好今天有几个人来面试助理岗位，他们之前都是有很丰富的经验的。”
戎栖：“麻烦你了。”
“大少爷客气了。”魏助理笑说，在电梯到了以后率先走了出去。
下电梯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电梯外大气又好看的盆栽，左转还有一个电动的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的人事部员工。
不敢相信人事部一个单独的部门居然还设有前台，两人刚走进去就见前台小姐姐快速起身走了过来。视线落在戎栖脸上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不过公司里的人都受过训练，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对魏助理说了正事。
“魏助理，项目部的钟经理楼上楼下得找了你好几趟了。”
魏助理拧眉，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微信果然有很多条未读消息，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看他有些纠结地看向身后的戎栖，前台立马出声道：“钟经理说看到你务必通知他，他要开一次紧急会议，要不魏助理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戎续清住院以后，很多要紧的事情都交给了魏助理来督管，好巧不巧有个项目出现了一点问题，没有和上面汇报过的钟经理根本不敢随意做决定，这才到处找魏助理。
看出他对项目的担心，戎栖十分顾全大局地往旁边一站，“你先去开会，参观公司我一个人就可以。”
“行，那大…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听他这么说魏助理才长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员工过来，让他带着戎栖去上面的那几层看看。
刚刚还想说自己可以带参观的前台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魏特助对这个新人的态度，这可是在公司好几万人之上的ceo的总助，他带的人身份上绝对是不凡的。再加上这个新人的长相，不难猜出他是戎家人。
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前台忍不住又偷摸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强压下了自己冒泡的小心思。
林臣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带人参观公司的活，他看着手上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脸上的表情又是烦闷又是纠结。
不过他并没有对戎栖表现出不满意，而是有些礼貌地回头说了句：“抱歉，我先把这份文件送一下。”
戎栖点头，抬腿慢条斯理地走在了他身边。
不得不说戎氏总部的位置极好，从九楼往外看就能看到京市的一大片景象。周围有不少高楼，但是没有完全挡住视线，相反还能看到楼下戎氏自己建的一个小公园里种了不少花草。
办公室里的桌子间隔不小，每个工位上都是戎氏自己的电脑和键盘，给员工空出的位置足够养花养草甚至是放个摇椅，只要不是在工作时间魔摸鱼，公司并不会管你怎么布置自己的办公桌。
难怪京市不少人宁愿放弃多年的工作都要进戎氏闯荡一番。
林臣肖一路走到了部门最里面的一个用玻璃门挡起来的小办公室里，敲门进去之前，他转头对戎栖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就拿着文件走了进去，想着只是交一份文件的事他没有把门关严实，以至于他那个小组长说的话全都传到了外面戎栖的耳朵里。
这是一道并不十分友好的男声，带着训斥：“让你打印几份文件怎么要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工作效率的重要性？这十多分钟时间要是给我我能做很多事情。”
林臣肖并不是活络的性子，他沉默了两秒才替自己解释：“我们层的打印机坏了，我上楼印的，他们自己部门的也要用。”
十分钟里他跑了三层楼，根本不敢耽搁。
小组长不想听，横眉道：“我们部门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台打印机，小仓库里还有好几台备用的打印机你不知道吗？”
林臣肖：“没人告诉我。”
“没人告诉你你就不会问问吗？”小组长不高兴，嗓门都跟着大了起来：“当时面试的时候我就说你这种木讷的性子不适合我们公司，经理还非说你是名校毕业业务能力强，我们做人事的就是要和人打交道，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你有业务能力的。”
林臣肖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小组长看着他闷声不吭的样子更觉得厌烦，他拧着眉摆手道：“回去工作吧，半个小时前发给你的那些文件整理好以后马上发给我，顺便去楼下咖啡厅给我带杯手磨咖啡，不要糖。”
说完小组长就去看自己电脑上的文件，等了两秒没听到人走，再看回去时才发现林臣肖正冷着脸。
小组长瞪眼：“你盯着我干什么，去工作啊。”
林臣肖握了握拳，好半晌才大着胆子道：“魏助理刚才给我安排了别的活，我没空去买咖啡。从我入职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让我买了十几杯咖啡了，我想买咖啡这种事应该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呢，组长下次找前台或者自己去吧，还有买咖啡的325块钱请早点转给我。”
“你说什么？！”小组长大为震惊，那双眼镜后面精明的小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林臣肖也没想到自己忍了这么多次，这次居然会控住不住，他心里无比郁闷，说了句我去忙了以后就离开了这间小办公室。
戎栖十分清楚地看到他关门时候有些泛红的眼眶，还有在办公室里面传来扔文件的声音的时候他微颤的手。
“走吧，我们部门是整栋楼最小最空的，我带你去楼上项目部还有其他的一些部门看看。”很快林臣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对戎栖笑了笑，抬腿走在了前面。
戎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管那些对着他们背影看个不停的员工的目光。
当了这么多年皇太子，手下又有一整个对他忠心耿耿的暗卫团。戎栖表面上看起来淡漠，本质上还是有一点让人想要靠近的亲和力的，和他说话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会众所周知。
于是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不少林臣肖的身世。
他是b大的学生，去年刚刚毕业。他并不是京市本地人，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位身体不是很好的外婆。刚毕业的时候他为了能在父母身边照顾就回了老家，谁知道刚工作了两个月外婆就被查出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他的父母在家门口开了一家很小的早餐店，大多数钱都供他读书了，根本就没有条件为外婆看病。为了挣钱林臣肖只能再次返京挣钱，准备了很久总算是进了他日死梦想的戎氏总部。
只是他运气并不好，明明想去项目部却被分配到了人事部，还遇上了这样滥用职权的小组长。
小组长其实是总经理带出来的人，但是奇怪的是一整个部门有这么多个小组长，只有林臣肖的这个组长是有个自己的办公室的。
戎栖按下电梯数字，状似不在意地问了句：“你们的组长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待遇不错。”
“只有他是这样的。”林臣肖摇头苦笑道：“组长是总经理的亲戚，听说他从进公司开始就有不少特权。公司不怎么管部门里的事，他那个小办公室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工位，后来他又占用了一部分过道和旁边一个空位给自己造了个玻璃式的小办公室。”用的还是那种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里面能看到外面的单面玻璃。
戎栖淡垂着眉眼：“没人管？”
闻言林臣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上面的领导从来不管这种小事，同一个部门的也不敢说这些，毕竟他上面是总经理。”
要是这么一点小事上面领导都要管，那一整个公司的事怕是要管不过来了，所以有些事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职场，哪怕是在戎氏也避免不了这些。而林臣肖是个实在人，他不喜欢溜须拍马，再加上有一次别的部门的人在总经理面前夸了这个新人几句，组长就更加看不爽他，每天想方设法地给他施压。
戎栖没再多说什么，看上去好像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参观公司上。
越往上走部门里的人就越多，正如林臣肖所说的，上面的部门条件还要更好一点。
每个部门都有单独的会客厅和休息室，休息室里甚至还有整箱整柜的零食，连蛋糕店刚做完没多久的蛋糕都放在冰箱里供员工随意吃。每隔两层还有一个健身房，与公司推崇的劳逸结合相符合。
这样华丽的公司，也不怪别人向往。
只是表面再华丽，内部依然是有腐朽的地方的。
公司顶楼是一个花房，倒数二三两层则是总裁办公室和几个大股东和高管的办公室和休息室，楼上这三层林臣肖是没法上去的，所以在最后逛完样品间后他对戎栖道：“我问了前台，魏助理还没有开完会，你跟我去九楼的休息室坐坐吧。我看你脸色有点白，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显得谄媚，眼中的担忧也不像是作假。
戎栖笑笑，按了去一楼的电梯：“魏助理问起来你就说我先回医院了。这一个多小时辛苦你了，你回去工作吧。”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明明只是一个新人，面对他时林臣肖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让他一点都不敢把眼前的人当作同级对待。
“不麻烦不麻烦。”他顺着自己的心道：“魏助理也算是我的上司，他吩咐下来的工作我肯定是要做好的，我送你下去吧。”
戎栖本想拒绝，但是林臣肖的动作比他快，在他说话之前就进了电梯，还在里面笑着对他招手。
索性戎栖就没再拒绝，任由他把自己送到大门口，又陪着自己等到出租车来。
上车之后戎栖特地回头看了林臣肖的表情，除了送走客人的喜悦以外，这个刚离开校园没多久的男生脸上居然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
等到车子启动开远，他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林臣肖到底还是去咖啡厅买了一杯咖啡。
其实对组长说完那些话后他就后悔了，他不过是个新人，组长不仅是他的上司还是总经理的亲戚，惹了组长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知道这件事以后组长肯定会给他穿小鞋，涨奖金的事也不用再想了，但是只要不把他开除，这些事他都还能忍下来。
林臣肖厌弃自己的软弱无能，却又无可奈何。
戎氏的工资远比其他的大厂要来的多，公司还给应届生安排了宿舍，这些条件都是他很难再找到的。
林臣肖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跨进人事部的大门，只可惜他还是高估了组长的大度程度。
他刚进门，前台小姐姐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小林，总经理让你回来以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林臣肖一愣，手都抖了抖。
前台小姐姐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叹了口气道：“你刚才对你组长说的那些话我们整个部门都知道了，你先去和经理解释一下，这杯咖啡我帮你去送吧。”
林臣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咖啡递了过去。
前台小姐姐拿着咖啡往工位那边走去，脑袋一团浆糊的林臣肖则是去了趟卫生间，等他洗完脸往总经理办公室走的时候，正好听到组长在他的小办公室大声骂。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地说送咖啡不是他的工作吗，把这杯咖啡拿走，我不稀罕了！”
“告诉林臣肖那小子，我能让他在我手下工作也能让他立马收拾东西滚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丫的跟谁装大爷呢！”
这些话虽然是在骂林臣肖，但是外面的员工、尤其是他的组员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杀鸡儆猴这一招，这个组长真是百试不厌。
林臣肖攥了攥拳，转身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比起嘴上装着喇叭的组长，总经理就要圆滑多了，看到林臣肖进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帮着倒了一杯水。
“小林来了呀，先坐下喝点水吧。”
“谢谢经理，我不渴。”林臣肖应声坐下：“经理你有事就直说吧。”
经理对着他笑了笑，起身坐在了他的对面，“那小林我就和你直说了，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我们公司，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公司发展？”
虽然一开始就想到过经理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但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臣肖的脸色还是一下子白了下来，心中不仅是难过，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
他的组长学历没他高，做事没他好，可还是坐在了那个位置，稍微违背他一点都可能被辞退。不过就是有个厉害一点的亲戚就好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一般。
要是真的因为能力有问题他也就认了，可眼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问题。
对上经理故作温和的目光，林臣肖死死地咬着脸颊内侧的肉，清醒了一点以后才哑声回：“我没想过换公司。经理你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我不觉得我哪里不适合戎氏。”
看着他倔强地不肯认的模样，经理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从你进我们部门以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和其他员工的相处方式，我发现你不是很合群，平时也是独来独往的。我知道你想说你的业绩都达到了，也没有落下一点工作，但是小林啊，我们这是人事部，本来就是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你这样是完全不行的。”
林臣肖听着他贬低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人虽然不那么会说话，但是部门里的员工和他的关系都很不错，平时走在路上遇到也都会打招呼。他不明白怎么到了经理嘴里他就好像是个死板木讷的人。
见他不说话，经理脸上的笑意又稍微浓了些，语重心长地道：“小林我这么和你说吧，职场上很多东西是不能斤斤计较的，你的组长可能是让你跑了几次腿，但这是因为比你早进来的员工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些小事你这个新员工帮忙做一下其实是无伤大雅的。还有钱的问题，我相信你的组长不会这么没分寸让你来贴钱，甚至于你的奖金都是他来出，前几天他还和我说你这个小伙子做事挺麻利的，怎么今天就闹出了这样的事呢？”
经理摇了摇头，看上去十分无奈的样子。
而林臣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经理说的这些话显然都是假的。
组长进戎氏这么久以来根本就没给过员工咖啡的钱，他发奖金也从来不看员工是不是真的值得这么多，而是哪个会拍马屁，哪个长得好看和他关系好一点就能多分一点，像林臣肖这样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给一千都嫌多。
很明显经理是站在组长那边的，林臣肖不想也没办法再和他争辩，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那杯水，低声问：“赔偿金怎么算。”
经理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连语气都是高高在上的：“公司都是给一个月的补偿金，但你毕竟没有什么过错，我这边再给你贴一个月，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他拍了拍林臣肖的肩膀。
听着经理大气的话，林臣肖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多出来的一个月工资，怕是封口费了。毕竟因为员工不给买咖啡就把人辞退这种事传出去，别说是组长了，就是戎氏脸上也没光。
经理的办公室很大，林臣肖却觉得透不过气，空气仿佛在他的胸膛挤压打转，让他再也受不了这窒息的感觉而站起身来。
“经理，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他就站起来往外走。
而经理则是在他身后用带笑的声音提醒他：“尽快把工作交接一下找下家吧，最近不少公司正在招新，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帮你留意留意。”
“……”
林臣肖拳头都捏紧了，他没办法再违背本心说谢谢，咬咬牙压住怒火后他加快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小组长难得没有坐在他的小办公室里。
看到林臣肖出来，他抬抬手十分“不小心”地将手边的咖啡打落到了垃圾桶了。
咖啡杯子砸在垃圾桶边上，发出很重的一声响。
“看我这动作，真是浪费了好好的一杯饮料。”组长夸张地“哦哟”了一声，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小林啊，经理和你说什么了？”
林臣肖低头看着垃圾桶里溅在垃圾袋上的咖啡液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同组的员工也是一言不发，他们都讨厌这个组长，却也不想丢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组长就好像看不懂大家的脸色且感受不到氛围的古怪一般，他盯着默默回去收拾东西的林臣肖一眼，喋喋不休。
“我向经理求过情，但是没想到经理居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我也劝不住。”
“我一直觉得我们部门的工作氛围十分的好，大家互帮互助不会斤斤计较，所以我也不希望个别人来当这粒破坏团队氛围的老鼠屎。”
“我平时是不介意和你们做朋友的，有好事也想着你们，但是现在我发现领导就是领导，我要是对你们太好你们就不怕我，那我还怎么带领这一整个团队？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们保持一些距离。”
员工们：“……”
他们见过脸皮厚的，但是脸皮这么厚的是真的第一次见，他口中的好事不过就是帮忙打杂，在他看来是“历练”的活。
组长每说一句，林臣肖的牙关就咬的越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戒过毒，要不然是怎么忍住不上去把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打一顿的。
林臣肖的东西不算多，但工作一个多月累积下来的也不少，他收拾了将近半个小时，组长就坐在一个空位上看了他半个小时，眼神挑衅。
这附近沉浸在一片沉默与压抑中，直到魏助理突然进来。
比起不常露面的戎续清，魏助理就是每个人都熟悉的人了，公司年会总裁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代表总裁讲话，大家都知道他是总裁眼前的大红人。
因此一看到他，组长就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脸上都带上了谄媚的表情。
“魏助理，你怎么有空来我们人事部？小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总助搬椅子倒水啊！”
魏助理对这样的热情习以为常，他看了眼组长胸前的工牌，不疾不徐地道：“你就是王组长，林臣肖是你组里的人吧？”
王组长脸上的谄媚一顿，下意识地就看向不远处抱着一个箱子愣神的林臣肖。
“是…他是我组里的人。”刚才就听到林臣肖说他领了魏助理的命令，不会是把人给惹到了吧？王组长心中暗骂晦气，连声解释道：“他虽然是我组里的人，但就在刚才他已经因为一些原因被开除了。”
闻言，魏助理的表情终于丰富了一些，“为什么开除？”
王组长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不合群，我们部门一直其乐融融的，经理觉得他这样的人不适合我们部门。”
“是吗。”魏助理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王组长拼命点头的时候突然话音一转道：“那正好，我也不用再让人签转组协议了。”他看向旁边瞪圆了眼睛的林臣肖，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林臣肖，跟我来吧，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话是这么说，他心中暗暗也觉得林臣肖的运气属实好。
林臣肖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在他说话之前，震撼的王组长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魏特助，冒昧问问你带林臣肖去做什么工作？其实他这人工作效率也没有那么高……”
“这就不用王组长费心了，即将上任的策划经理觉得林臣肖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既然你们已经不需要这个员工，我带走他也没有问题吧？”魏助理打断他。
别说是坐在旁边的其他员工，就连闻声出来的人事部经理本人都震惊了。
“魏特助，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语气十分紧张。
策划部要空降经理是各个部门经理都知道的事情，能空降戎氏足以说明这人和戎家有着匪浅的关系，而这人居然会看上林臣肖并且叫魏特助这样地位的人来要人？！
经理头晕目眩，只觉得人都不好了。
魏特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的那个玻璃办公室，突然出声问道：“那个房间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怎么没有收到过要建小房间的申请。”
见他突然发难，王组长和经理的脸都吓白了，还是经理反应快，连忙解释道：“这个小房间是用来监督员工工作的，王组长在安静的氛围下办公效率很高，我想着旁边是空位就给他安排了一下，他在里面平时员工也不敢摸鱼了。”
王组长擦着头上的冷汗，拼命地点着头。
这两人拼命想把话题往小办公室的优点上引，谁知魏助理只是不紧不慢地将这话给怼了回去：“公司安排的工位并没有什么问题，间隔距离也不会互相影响到。要是因为环境没办法好好办公那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适合我们公司和这个岗位，搞这样的特殊是不被允许的。”
刚才经理对林臣肖说过的话现在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经理，偏偏这两个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的人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认同地点着头。
“这件事是我不对，一会我就找人把这几块玻璃拆了。”经理点头哈腰道。
魏助理这才没再追究，只是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茶水间有咖啡机你们都是知道的吧？自力更生是王道，我希望每个部门都没有搞压迫的老一套做法。戎总向来很不喜欢阶级化，上下级之间是有权利大小的差别，但仅限于工作上。”
“吧嗒”一声，王组长手上的笔就掉在了地上，刚才他对林臣肖有多嚣张，这个时候他就有多紧张多狼狈，他不停地看向林臣肖，生怕他会把自己给抖出来。
好在没有。
在王组长担惊受怕的时候魏助理也在观察林臣肖，见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打小报告才稍微满意一些。
眼前这到底还是个部门经理，魏助理也没有一直往他脸上甩巴掌。
警告完以后他还给了颗甜枣：“我知道经理你们是为了部门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多注意一点。”
说完他就带着收拾好一箱子东西的林臣肖离开了人事部，而经理和王组长不仅不能有一点怨言，还得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口。
魏助理离开以后，经理就拽着王组长把他揪进了办公室，那阴沉的脸色，不骂一小时怕是过不去了。
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时候，人事部的办公区先是传出几声憋不住的笑，紧接着就成了大笑。
“王扒皮居然还有这种时候，以后我看他还能怎么横。小林走了他要是敢让我买咖啡，我就录音去告魏特助！”
“我刚才还在惋惜小林，没想到他是先苦后甜了。话说这个策划部经理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比我们这个经理好太多了。”
“同感，怎么不看上我呢，让我去做策划也是挺好的……”
“看到王扒皮这副样子，我突然又有了继续工作的动力，妈的看他不爽很久了！”
周围不少认同这话的人，显然这个王组长的人气很差。
对于空降的领导，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看不上，觉得这人能上位就是命好。不用想戎栖来公司肯定会受到这样的质疑，但是今天这一出之后，人事部的人首先就会对他改变看法。
人事部的人都很喜欢踏实能干的林臣肖，结果人事部的经理和组长居然要辞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没眼光，穿小鞋！但是策划部的经理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地位高人还好，拯救了马上就要失业的小林。
有了这样积极好相处的领导，策划部怎么可能不团结！
而人事部与每个部门都有必不可少的联系，这件事一传出去戎栖的名号可就能打响了。
再说说他的助理，反正都是要重新开始认识的，一个是刚进公司刚开始接触的人，一个是差点被开除、迷茫的时候突然被馅饼砸中的林臣肖，想想都知道哪个会更认真更对戎栖衷心了。
0013远程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再次感叹。
【高，真是高啊！】
这是沈意伶第二次听到他自言自语，这回她终于没放过他，用不做任务这样的话逼他说出真相。
听着0013无奈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以后，沈意伶也陷入了沉默。
她没指责0013自作主张，也没有再提要把戎栖送回戎国的事。
因为0013说，戎栖所有的空暇时间都在适应这里的生活，他为了在戎家站稳脚晚上睡觉的时间都缩减得只剩下几个小时，要是这种时候被送走他怕是接受不了。
被他这么一说，沈意伶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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