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青春散场_系我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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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青春散场

  六月,系青的心理疗程结束。(飞速www/

  他现在的失眠状况大致得到改善,不会频频夜梦,偶有一次,曹医生说属于正常现象,无需紧张。他的头发也不再象之前那样一把把脱落,亏得及时就医,保住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只是耳后那一小块如指甲盖般大小的斑秃,一直空落落秃在那儿,再没长出新发。好在除非拨开头发细看,否则也看不出来。系青对此倒不以为意,常蓝与怀建军却是耿耿于怀,可除了慢慢想办法之外,无计可施。

  最后一次去见曹医生时,系青求教,“当年您找儿子,找到的,和丢失的,是同一个孩子吗”

  医生说,“不是,不过我也不是同一个父亲。”

  系青释然。

  人都会变,但生命中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比如亲人之间的血缘之情,比如沉淀在岁月同经历的回忆,和仍可期许的未来。

  转眼,高考在即。

  若问每个学子回忆中的高考,是不是都像噩梦

  系春的答案:“噩梦太客气的形容。噩梦只是梦嘛,假的,高考这玩意儿是现实好不好现实里这叫灾难。”

  只有“灾难”,才会以这种压倒性的姿态存在。逢此“大难”的春儿,每天生活得懵懂不耐,有气无力,奶奶的好汤救不到他,老妈的保健品也救不到他。还有他哥,哦,怀系青十足淡定,从容不迫,他的神经好似铁打,且拥有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坚韧,以及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持续性,盯紧宝贝弟弟怀系春。

  睏喝咖啡,洗冷水澡。不会给你讲一遍,三遍,十遍。想放弃

  “我为什么一定要考大学”春儿硬挺着一身懒筋问哥哥。

  青儿的回答令人绝倒,“不知道。”

  春儿白眼儿翻的,眼珠子快晕眼眶里了,“干嘛要做不知道的事儿我们有很多知道的事儿可以做。”

  青儿再答,“因为反正大家都在做。”

  春儿又问,“为什么别人都在做我就非做不可”

  青儿淡淡瞥弟弟一眼,用更淡的语气说,“因为这样安全。”

  春儿不依不饶,“我为啥非这么安全不可”

  青儿拖着无可不可,永远温润的声线,结论,“往大处讲,活得安全是一个普通公民的责任,往小处讲,是为人子女对家庭应尽的责任。”

  春儿本想说,这是不是老哥你这段日子以来得到的血淋淋的人生经验,总算没被考试逼到穷凶极恶的地步,硬把话给吞掉。看在老哥活得忒可怜的份儿上,不刺激他了,作罢,闷头努力复习。他考大学,可不是为着什么责任或是安全,纯粹就是不想拂怀系青的意。哥让他一定要考,他就考咯,事情就这么简单。当然,还有一个强大的动力,是和浩子还有哥哥,三个人说好,大学四年,继续三人行,哦哦哦,幸亏有这个动力,不然春儿才懒得搞这些事情。

  本来备战高考已经神经紧张,疲累欲死,更哪堪怀建军关心则乱,一天恨不得八个电话,连环夺命cll,问老婆他家两只逆子的情况。

  你说两个孩子在学校,常蓝哪知道是啥情况她要是跟怀建军回说不知道,怀建军就埋怨家里婆娘不关心儿子。那常蓝要是事无巨细啥都知道,怀建军就建议常蓝别管太多,不然孩子压力大常蓝气得,“有事儿你别问我哈,星期天两个臭小子回家了,你问你儿子去。”

  好啊,怀建军就等星期天,继续连环cll。

  电话跟青儿聊几句,青儿历来不软不硬不温不火,应对得体滴水不漏,怀建军又觉得这样聊实在没趣。寻思跟春儿说说话吧,表现一下他的父爱。谁知春儿不接电话,强睁着几乎要用牙签撑住才不会闭上的眼皮,拜托青儿转达,“告诉爸,他家二儿子不,次子,次子已经死了,葬礼举办的成功,所有人都感动的哭了”

  自习课,韩老师说她要表现一下她的师长之爱,她要大家不必拘束,随便坐,并可胡说八道,没边没沿的瞎聊。这是考前最后一堂课,给三年高中生活做e的,最后一堂课。

  既然无须做试卷,也不用研究题型,春儿二话没有,往桌子上一趴,抓紧时间补觉。因着能随便坐坐,就坐到春儿后面,跟张浩在一处的甜姐儿,用圆珠笔捅春儿后背,“上课呢,不能睡觉。”

  春儿烦她,“边儿去,我睏着呢。”

  甜姐儿奇道,“你怎么一天到晚睡不醒似的,总睏啊”

  春儿闭着眼睛嘀咕,“不睡觉的人不长个儿,跟你一样矮。”

  甜姐儿反对,“你哥个子很高,我总比你哥睡的多吧”

  春儿懒得再理这女生,她跟怀系青比她算个鸟

  韩老师今天没管讲台下学生们窃窃私语,精神不集中,并感觉,这很棒,青春无敌,朝气蓬勃。她放在讲台上的,是一叠旧作文本,曾经在每年寒暑假,她让这群猴孩子们写的周记。这节自习课,她在和大家聊关于择业和理想的问题,大家选的高考志愿,是不是和当初的理想相违背。

  大部分同学也都说,因为家长的关系,志愿选择基本上与理想不合。比如说张浩,他一心当警察,欲报公安学校,但被老爸逼去学法律。

  甜姐儿表示,她其实不太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想学什么,家里帮忙选的专业,某名牌大学的政法系。就算她能考得上,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今天,甜姐儿小动作不断,又捅春儿,故意大声,“怀系春,你不是想开养鸡场吗为什么要去学企管呢你应该报考农学院嘛。”

  春儿已经睡熟,香梦正酣,不给她一点儿回应,甜姐儿沮丧,同学们都笑。

  韩老师很贴心,“好好好,让他睡,我们不吵他。”然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每当变幻时,便知时光去。”问,“大家知道不知道这首老歌儿”

  其实韩老师不太计较大家知道不知道,自顾自感慨,“老师特别喜欢的一首歌,尤其这句歌词”她又在黑板上写,“石头他朝成翡翠。”这是她最后一堂课,做为教师生涯的,最后一堂课。往后,她可能都不再有机会,站在讲台上,以为她是自己世界的王,享受只有一个老师才可以享受到的乐趣

  “理想,或者说梦想,很重要,无论是否能实现,都不要随便放弃。”忍下几乎就要泛滥的泪水,韩老师在略有嘈杂教室里,讲她能留给她的学生的,最后的忠告,教导,“老师是想告诉你们,时间会改变一些事情。比如说,现在大家可能不喜欢爸爸妈妈给你们选择和计划的未来,但今后,当你们在社会上因你的专长,得到认可,有所收获的时候,可能,你们会庆幸,哇,当年选对了。也有可能,你们想要做的事情,一直在心里藏着,念念不忘,无论你是是劳碌奔波,一无所有,又或事业有成,出人头地,但因着未了心愿,人生仍有遗憾,那么,你们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里,给自己一个为梦想燃烧的机会。这是老师为什么,要说这首歌儿给你们听。随着时间过去,我们今天的如意和不如意,都会在明天,变成最宝贵的财富。”她拿起讲桌上的一叠叠旧作文本,“喏,这就是你们的翡翠了。老师本来想留下当纪念的,不过,还是还给大家比较好,你们要好好保存哦”

  韩老师叫系青,“来帮老师发一下。”

  甜姐儿又捅春儿,“喂,我会考到别的地方去”

  春儿睡成尸体一条,应激性停摆了。

  浩子瞅甜姐儿,“你就那么舍不得他”

  甜姐儿横他一眼,“滚”

  系青发完作文本,没见有自己的,目光望向韩老师。

  韩老师的笑容,随着下课钟声绽开,她示意系青去她办公室。在没人的教员办公室,韩老师将系青和计然的作文本一起给他,“留个纪念吧。”

  计然的本子,上面清清楚楚,她娟秀的字迹算起来,她失踪一年了系青用力把本子合上,要哭也不是在这个地方,沉稳地冲老师颔首,“谢谢。”

  “不用谢我,老师要向你道歉。”韩老师眼圈泛点儿红,“我应该告诉你,那时候,你妈妈之所以会去租屋查你,那是因为,老师去找她,暗示她,你和计然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系青很奇怪,应该愤怒的他,居然很平静。这算是好事儿呢,他所有的热血孤勇,倔强骄傲,在这一年时间里,已被现实消磨殆尽。不重要了,无论起因为何,都救不到他如今的心如死灰,他身体里的星星之火,不过执念于考试结束后,和小然书城前的约会系青朝老师欠欠身,略摇摇头。

  韩老师强笑,“对不起,系青。”

  系青还是摇摇头。

  “同时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从未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系青再摇摇头,“小事情。”真的都不重要了,最宝贵的业已失去,系青已经没心情再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何况,那件事情说出去,也只是在广大师生间添一笔可供茶余饭后当点心尝的八卦而已,实在无趣。他不想聊这个,岔开话题,“我当医生的那个理想,老师认为也会在他日变成翡翠吗医生,是需要经过长期训练的专业,我失去这次机会,就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韩老师反问,“那你要问问自己为什么想要做医生了,只要初衷不变,总会有其他机会,让你实现心愿的。系青,你这么聪明,善良,做什么都会成功。”

  在经历这许多之后,系青已经不会相信,他做什么都会成功了,以前,他倒还是信的。最终,只是微笑。

  “你是老师教过的学生中,最好的一个。”韩老师向系青伸出手,那是只有成人和成人之间才会有的礼数,是一位老师对学生致以的敬意,她很真诚,“再见,怀系青。”

  高考前,怀建军与常蓝未雨绸缪,包下离两个孩子考场最近的,某间餐馆的包间。待考试时候,夫妻二人,把能处理的事情,都搬到这里来做。同时,这里也有其他几位家长来串门子,象张浩的爸妈,跟怀家夫妻休戚与共,几成知交。

  不过春儿说,“看上去好傻哦,都跟他们说不要出现在这里啊,天哪”

  系青对此事感觉无关痛痒,在此时,在这个年纪,在社交场合上,他一直比两个弟弟表现的合乎礼数,应对清晰。看着张浩父亲与爸妈把酒言欢,系青心内暗叹,很奇怪他之前为什么会认为张浩爸爸能帮他找计然呢唉,象春儿说的,好傻哦

  在长辈们的觥筹交错,笑语喧哗里,系青一瞬顿悟,所谓的人生境界,其实不象老师们教的那样,关乎什么理想不理想,大部分时候,只是“过得去”三个字。他过得去过不去哦,拜家中高堂的社会地位所赐,他还算是过得去的。

  过得去,不必较真只这一瞬,耗尽天真。系青也因这一瞬而清楚,他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那种依赖和亲昵。

  常蓝正自筹划,“其实大学读差一点也没什么,考研究生一定要考到很好的学校去,出国是肯定的。所以就算考上大学也不能松懈,你们说是不成绩不能落下”系青笑盈盈为爸妈杯子里添满啤酒,听席间其他家长夸赞,“系青懂事儿啊”哦,这真过得去,他是随处发情的qingjin犯没关系,是砸玻璃的浪子没关系,是教唆弟弟偷窃的混蛋没关系,是杀人未遂的怪胎没关系,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病人也没关系。

  想通这一层,系青身心轻松,再无芥蒂。

  青儿和张浩,对席间大人们的谈话内容很不感冒,私底下聊自己的,“韩老师怎么没来看我们”

  韩老师此时在南下的飞机上,与丈夫女儿一起。

  “唉,真要跟我去过苦日子”男人语气里有满足,也有不安,一径唠叨,“租的房子小,没冷气,很热的。新房子刚付首期,还没装修好呢。”

  “我实在很想你啊。”女人扬着杏眼,腻着嗓音,边小声说,边照顾着贪新鲜,大口吃飞机餐的女儿。也只能这样说,不然,告诉丈夫,她对每次丈夫探亲回家,总是电话里找来跟丈夫聊公事的女人,很不放心也不能告诉他,她常常不由自主,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荳荳,你真的打算放弃老本行,不教书了”男人问女人,“我真怕你会后悔。”

  韩荳荳拨拉拨拉自己的短发,笑,“不,不会后悔。有人看我手相,说我天生帮夫运,我找个离你近点儿的工作,咱们共患难,同甘苦,不好吗呃借你手看一下,让我看看你桃花旺不旺”韩荳荳抓起老公一只手。

  男人嚼着可乐里的冰块,傻乐呵,“桃花啥年纪了,哪来桃花还牡丹花呢。”他很大方,“不用借,我的手就是你的。”

  不用借,光明正大的拥有,多好韩荳荳心满意足,她不后悔

  “不后悔要左手确定”卡拉o包厢里,春儿伙同浩子和顾老师一群人,在一起瞎闹。一枚硬币,弄个障眼法,从左手换右手再换回来,就这么点儿事儿,大家玩儿的不亦乐乎。顾老师猜赢了,说要唱歌,唱一首韩老师拜托他唱的歌儿,“怀念过去常陶醉,一半乐事一半令人陶醉,梦如人生快乐永记取,悲苦深刻藏骨髓”

  韩老师与他话别时候说,“能帮我个忙吗孩子们高考期间,替我去看看他们。”

  “成,没问题。”顾老师答应,瞅着女人把她抽屉里的东西一件件放进纸箱,她中间抽屉上的锁,还是他帮她换的冬天时候,她丢掉了抽屉钥匙,偏跩得象个女王,气势不弱,指挥她的学生还有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哦,说起来,还真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裙子拉链没缝好也不介意,顾老师还记得这个女人有点圆嘟嘟的小蛮腰,曲线柔和,性感撩人都过去了“我答应他们考试完了,一起去唱歌,你没告诉他们你要走是吧”

  “没。”韩老师弯腰收她抽屉里的荣誉证书,厚厚一叠,“他们都忙着考试呢,不好分心。”

  “嗯,还有没有要我帮你的”

  “帮我给他们唱只歌儿吧,你会唱的,每当变幻时。”

  “哦,我会,还有要我帮忙的吗”

  “有,跟我说再见。”韩前辈冲小顾促狭地眨眨眼睛,她在笑,笑容象啤酒里的气泡那样清爽,“一定要用中文说再见。”

  “好,再见。”他用纯正的普通话与她说了再见。他没告诉她,继她离开后,他也会离开这里。他们都将不知对方的去向,在此后的岁月里,试着将对方遗忘。

  向北的火车车厢里,有女生大声喊,“顾卫敏,顾卫敏”

  顾老师举手,“这儿,谁找”

  坐他对面,一个捧本窗边的小豆豆,大庭广众之下,无甚顾忌,泪如泉涌的女孩儿,发出与顾老师重叠的声音,“这儿”

  衬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年轻的男人女人,错愕相对,异口同声,“不是吧你也叫顾卫敏”又不约而同,“对,我是”

  周围好事多旅客已然大笑,“缘分,这是缘分。”

  是的,缘分,差不多就是这样开始的。相同的名字,象不象藤井树

  你还在读书

  不,毕业了。

  哪个学校咦不,不可能,你真那个学校我也是,95年毕业的啊教学楼后面那棵白杨树知道,知道,很容易爬进去偷封好的卷纸,哈哈哈哈工作啊,老师,曾经是老师。

  哦,我马上要做老师

  你喜欢这本书

  太喜欢太喜欢,决定,以后我的小孩儿,名字叫豆豆。

  荳荳是个好名字

  这天早上,怀系青是广场边那家书城的第一位顾客,他买了一本书,七剑下天山的下册,然后坐在书城一楼的大厅,慢慢看,慢慢等。明净的玻璃门外,烈日炎炎,干燥,霸道,闪着耀眼白光,天空微蓝,无云,热,撕心裂肺。

  “这么热的天气,石头都会被晒化,急诊也不要选这种天气吧”时隔一年,又回到急诊工作的周大夫,脚翘在桌上,摆弄着一只魔方,跟学生胡扯,“好容易有天清净,今天不许吃饺子,谁知我跟谁急。”

  最年轻的学生一脸恐慌,“我早上吃的饺子。”

  周大夫脸放下来,“你家地主啊,一大早吃饺子”

  护士通知,“县里送来两个人,做好准备。”

  周大夫出门接车,救护车加一辆国产切诺基疾驰而至,噼里啪啦下来好几个人。病患男性,已回天无力。女性“计然”周大夫愣撰她在急救过程中被开胸做心脏按摩,天啊,谁干的周大夫气得骂县里跟来的医生,“他妈的你们就这么干活你这是用刀切的还是用手榴弹炸的”

  县里来的干瘦大夫却异常兴奋,“可是我救了她,她活了,本来没心跳的”

  “医生,救救我儿子吧,我给你跪下了。”一位悲痛欲绝的中年女人,失控地揪住大夫,对周医生来说,这真是在急诊常遇的戏码。

  另位生得斯文干净的少年扶住中年女人,劝慰,“妈,你冷静点儿。”但他也不见得冷静,哭诉,“医生,拜托你救救我哥。”

  乱成一团的局面,还有人“周大夫,我姐怎么样”

  大夫定睛细看,面前的漂亮丫头,正青春逼人的年纪,一头黑发披在背上,想是形色匆忙,送病人前来,看上去穿的随意,即使衣着粗陋,一身家居短裤大t恤,神情惊惶,发丝凌乱,她依旧是眉如青黛眼如星辰,藏都藏不住的艳光四射。

  “周大夫,我是计真,你还记得我吗我姐到底怎么样”

  “小真,是你啊,别急,先让我做个检查。”周大夫挂上听诊器,嚷嚷,“无关人员先出去。护士,麻烦通知楼上心外科下来接人”清场完毕,大夫叫学生,“把我右边抽屉里的那个笔记本拿来。”他遵守诺言,要通知怀系青。

  怀系青留下的,是奶奶家和学校的联络方式。怀家二老,自两个孙子考试完,也松了口气,想敞亮敞亮换个活法,拿着离休老干部疗养的名额,去桂林度假,这一去数月,家中电话无人接听。而怀系青学校已经放假,一样没人接电话。更何况,系青已经毕业了,他不太可能再回去那所高中

  计然情况危险,她恍恍惚惚,望着周大夫,嘴角动动,气若游丝,连句完整的问候都说不清楚。要是她死了,可能怀系青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周大夫少不得一番感慨,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听到急诊室外,计真正跟同来的老妇吼,“你答应过我妈,会好好待我姐,照顾她,给她做手术,装起搏器,现在想反悔你不是信佛吗你这样做,天上诸佛,哪个佛都会给你报应。就算天不报应你,我也会杀了你,你不救我姐,不出这笔医药费,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你”计真没哭,一脸愤怒暴戾,说的每个字,都认认真真,从牙缝里挤出来,双目似喷火。

  原来,小然喜欢的七剑,是这样的结局,明明相爱的人,却一个独活钱塘,望着潮水伤怀,一个终老天山,对着白雪寂寞。他们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系青直等到日头落山,也没见着他渴望见到的人,计然没来赴约。啊,他找不到她,也等不到她难道,他和她也要相忘于江湖

  城市里,白天被肆虐阳光照耀一日的钢筋水泥,这会儿正不遗余力,释放着热度,快把整座城池变成一座大烤箱,水深火热。茫然无助的系青,忍着暑气逼人,不由自主,又找回去计家旧屋。

  还是那条旧巷,还是一座空屋,他写下的白漆字,也还在墙上,被染成脏兮兮的灰色。系青这时才发现,可能计家搬走时候太过匆忙,落在院子角落里的一盆茉莉,无人照料,纯靠天养,居然仍活着,寥落开出几朵白花,淡淡清香,在昏昏暮霭里沉浮飘逸。

  系青手指碰碰那几朵花儿,笑了。笑着笑着,嘴角慢慢瘪下去,他蹲,在这荒败院落里,痛哭失声。他哭的乱七八糟,浑身发抖,毫无章法,不能自制,他哭计然,哭自己,哭在被耗尽在时间中的曾经,哭未知中不能掌握的明天

  这个季节,忧伤怒放,青春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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